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漠然炸在了姬平生的耳际,他恍惚疑心自己听错了。
“你让你的人来杀我,是么”
就在他将要开口之际,她面上满是冷淡,又出声问了这话。
莳七说完那句话,眸光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她自然知道不是姬平生派人来杀她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桐书。
可是她一想到她在外奔波逃命,而他还被蒙在鼓里,对桐书和菡萏编制的谎言深信不疑,她就生气。
气他就是个笨蛋
姬平生眸光一震“我没有”
莳七轻笑一声“哦你没有那你手下的人为何信誓旦旦说是你下的命令还有你的金牌为证”
她话音刚落,掌心对着外头一吸,一个人便被她吸了过来,堂屋的门立刻被撞坏了。
姬平生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不知生死的菡萏,莳七轻笑一声,指尖对着菡萏一划,她身上的昏睡咒便被解开了。
菡萏蜷缩着身子,脸色惨白。
“菡萏”姬平生眸光微冷,淡淡道。
菡萏一抬眸,便对上姬平生阴沉的目光,她心中立刻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完了。
她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连忙跪在了地上“主子,奴婢有罪。”
“何罪之有”姬平生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手指轻抚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菡萏低眸恳切道“此前主子从霁月轩喝醉回来,鲛人便和桐书说要去看看主子,桐书便让她进去了,结果发现她在套主子的话,主子那时醉了,被鲛人套了很多事情,包括主子的身世”
讲到这里,她眸光微抬,瞥了姬平生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心下着急。
菡萏咬了咬牙又道“鲛人套了主子的话之后,还想趁机杀了主子,桐书和奴婢为了主子,这才决定杀了鲛人,替主子除去心腹之患。然桐书和奴婢皆没有问过主子意见便替主子做了决定,此为罪一;桐书和奴婢在此之后,亦没有及时告知主子,此为罪二、还望主子处罚”
不得不说,菡萏这番辩解逻辑清晰,还负荆请罪了。
莳七眉梢微挑,看向姬平生。
姬平生面色平静“这么说,桐书也知道了”
“是,正是奴婢和他商量后才下的决定。”
姬平生轻抚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冷淡道“桐书何在”
他话音刚落,桐书便低着头从外头走了进来,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望主子处罚。”
自打姬平生和鲛人独处的一刹那,桐书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主子从轻发落
姬平生眸光淡淡的看着他,良久,直到桐书后背皆被冷汗浸湿,直到菡萏止不住的颤抖,直到莳七等得不耐烦。
他才端起桌上的茶盏,薄唇微启,缓缓道“我记得,我八岁的时候,恩师拼死将我从敌军手里救出,是桐书你,生生替我挡了数箭。”
“我九岁的时候,流浪街头,是桐书你,饿着肚子,将好不容易乞讨到的冷馒头塞给了我。自那之后,你便得了胃病,吃不得冷的,吃不得硬饭,不然胃便难受的厉害。”
“我十岁的时候,混入了皇宫,是桐书你,替我挨了那一刀,可是身份却给了我,你自己撑着病体,流落街头。”
“我十一岁的时候,被打了板子,是桐书你,想尽办法,送了钱进宫,只为了能让其他太监帮我去买点药。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你在江边,替人扛沙袋,辛辛苦苦赚的钱,双腿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直到现在阴天了,你的关节还是忍不住的刺痛。”
“我十二岁的时候”
姬平生像是在怀念一般,眉目间漾起一丝柔和,眸光落在桐书身后的阳光上,一件件的缓缓道来。
直至他说完,桐书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主子还记得呢。”
姬平生低了低眸道“我当然记得,要是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眸去看菡萏“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会收留你吗”
喊打咬着唇,摇了摇头。
“相信你还记得,你刚入府的那一天,我喝醉了,拉着你说了一夜的话,是么”姬平生相似想到了什么趣事儿,竟是不由低声笑了笑。
菡萏微微颔首,就是那一夜,给了她希望。
主子拉着她的手,怔怔的看着她,然后说了很多话,关于他的身世,关于其他的零零总总。
翌日,桐书知道了此事之后,便起了杀心,和现在打算杀了鲛人一样,他同样打算杀了她。
因为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但是她等了一整日,夜幕时分,桐书冷着脸找到了她“以后去书房伺候吧。”
她怔忪,心底顿时涌起一丝欣喜。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主子心里是不同的。
姬平生凝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的面容看向另外一个人“像极了。”
菡萏婚摄一僵,心中升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