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着外头的吵闹之声,下意识拨动手中的佛珠。
她身边伺候的嬷嬷疾步而入,低声道“老夫人,舒公子求见。”
好好的鬼不捉,来找她做什么
“老夫人,舒公子说有事想问您。”那嬷嬷在外头听了一耳朵,虽然只有少年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可她后背依旧被冷汗浸湿了。
“让他进来吧。”老夫人泰然自若的开口。
莳七缓步进入,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佛龛前的经书下了一道禁制。也许玄净早知事态因果,所以才不肯管的吧,就连这本手抄的经书,也只能将厉鬼挡于屋外而已。
禁制一下,屋内骤然寒意袭人,莳七看了眼她身侧的厉鬼,淡淡开口道“这件事,我想老夫人应当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老夫人唇角的笑意微微舒平,挥手让屋内的丫鬟婆子全退出去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莳七、定北侯、老夫人和一厉鬼。
莳七抬手,指尖轻点,一道白光直直刺入厉鬼体内。
老夫人神态平和看着少年,却见少年身侧渐渐显出一个长发及地的年轻女子,老夫人瞳孔骤然紧缩,满是褶皱的手狠狠的掐着手中的佛珠,线一崩断,圆润的佛珠顿时滚了一地。
“沈菡枝果然是你”
定北侯也是一阵大惊,连忙前护在老夫人身前。
厉鬼扬声大笑“果然是你的好儿子啊”
“我的三个儿子、四个孙子,都是你这贱妇害死的吧”老夫人咬牙切齿的恨恨道。
六十二年,她的三个儿子皆未活过二十五岁,四个嫡孙也是早夭的早夭,身死的身死,尤其是她最宠爱的嫡孙自小养在国清寺,竟然被一颗桃核活生生噎死了,只留下一个不足两岁的曾孙。
厉鬼笑声凄厉“是啊,你害得我儿惨死,害得我那样被人轮番羞辱,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
莳七抬了抬手,厉鬼顿时不再做声。
“侯爷不是老夫人所出”她一直有这个疑问,厉鬼害了王采晴所有的血脉,却独独留下了定北侯。
厉鬼连忙答道“是那毒妇的庶子。”
难怪了。
定北侯皱着眉头冷声斥责莳七“舒公子本侯请你来捉鬼,并非闲谈叙旧的”
莳七轻笑一声,正要开口,那厉鬼却开口替她抱不平“定北侯,你把这毒妇当亲母侍奉,可知这些年你膝下为何无一所出”
定北侯浑身一僵,眼底流出几分难以置信。
厉鬼笑得开怀“那毒妇怎么可能将好容易到手的爵位拱手让人你不过是替她的亲曾孙占着这位子罢了”
“晏儿莫要听这恶鬼胡言乱语舒公子还不速速捉鬼”
定北侯没有说话,却将身形微微往一旁偏了偏。
“老夫人,你可知你去了地府,阎王会怎么判吗”莳七微微一笑,徐徐开口,“挑拨离间,说谎骗人,打入第一层拔舌地狱陷害他人,打入第五层蒸笼地狱欺善凌弱,谋害他人财产,打入第九层油锅地狱最后,欺瞒下,买卖他人性命,打入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她每说一句,老夫人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她话音落下,老夫人已是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侯爷,贵府闹鬼乃因果报应,恕在下不能接手此事。”
一听这话,老夫人哀嚎一声“舒公子,你若能帮老身捉了这恶鬼,老身愿重金酬谢,但请舒公子救救老身”
定北侯眸底阴冷的瞥了她一眼,旋即拱手对莳七道“今日有劳公子跑一趟,本侯这就派人送公子回去。”
“不必了。”莳七摆了摆手道,转而对厉鬼道,“等了六十几年,报仇吧。”
这句话顿时引得厉鬼一阵哽咽,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它对着莳七郑重的跪下“多谢大人。”
厉鬼化成一团黑雾,从老夫人口中进入了她体内,老夫人一阵凄厉的惨叫。
莳七轻叹了口气,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厉鬼最终还是选择了玉石俱焚,将自己和老夫人融为一体,化为鬼面疮,直至老夫人身死之日,灰飞烟灭。
不过这对它来讲也是一种解脱吧,大仇得报,灰飞烟灭后也不必去地府饱受枉死地狱之苦,更不用堕入畜生道永世为牲畜,也许于它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了。
从定北侯府出来,莳七心情有些沉重。
抬眸看着爬柳梢的圆月,她没有选择回宅子,而是转头去了国清寺。
玄净刚沐浴完,正坐在案几前抄写经书,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他低垂着双眸,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好大的胆子”
玄净没有停下动作,亦没有抬眸,只是声音里的冷意叫人心底发憷。
案几前霎时间现出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绝色女子,她莲步款款走到玄净身旁,顿时带起一阵幽香。
“和尚,你就这么讨厌我”
莳七笑盈盈的在他身侧坐下,抬手支着脸颊,衣袖顺势滑至手肘处,露出莲藕般白皙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