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说“我就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鲛人,你知道你是一块肉吗”
宁时亭笑眯眯地说“臣是一条鱼。”
顾听霜仍然觉得自己声音打颤,他捏了捏拳头,避开他的视线,沉声问道“那婚书,你还是”
还是会接受吗
会在那红封地信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吗,如果他真的要再回到顾斐音身边,权当缓兵之计的话
宁时亭思索了一下,轻声说“收下吧。日后再退还便是。”
顾听霜酸溜溜地说“我看你就是很想收下。”
宁时亭无奈地说“臣没有算了,臣先去接待客人。秦大人那边,我还没回话呢。”
顾听霜眼睁睁地看宁时亭从自己眼前溜走了,错身的一刹那,他的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抓住他。
晚上,顾听霜照常去香阁入睡。
生日宴过了白天的嘈杂,夜晚也有许多人出来散心游览,不开放的地方只有世子府和香阁,也就是这里勉强还能算作安静。
宁时亭早早地洗漱换衣了,正在阁楼中看书。
准确地说,是看他的婚书。
十多年记忆模糊,他不记得当初的婚书长什么样了,如今回头再来看,也只觉得有些惘然。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能拥有一个家,不管是看清楚顾斐音是个怎样的人,之前还是之后。
“家”这个字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
他之所以将鲛人耳收藏至今,偶尔拿出来看一看的时候,不免也会想一想,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过期许,他知道当时鲛人族灭,族人虽然柔弱美丽,手无寸铁,但是从不肯投降认输。所有的鲛人前赴后继地去试传说中毒鲛的制法,前赴后继地死,宁愿和血族战到最后一刻,世间鲛人族灭,也不能容忍血族提出的条件让鲛人永世为奴。
他想自己的父母,一定也是怀着热血与坚韧,为他们,也为他,选择了最惨烈的路。
宁时亭自嘲地笑了笑。
手边的烛火晃动了一下,宁时亭走着神,没留意手中的婚书直接被人夺走了。
他以为是听书在淘气,刚想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轮椅上的少年正盯着他看,脸色很难看。
“你不是说不想收下,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婚书吗”顾听霜阴阳怪气,“你果然在骗人,宁时亭。”
宁时亭瞥他,又叹了口气“殿下又来了。”
“不是我又来了,是你自己撒谎被我发现了。”顾听霜盯着他看,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你不敢承认吗”
“臣真的不在意”
“真的”
顾听霜凑近了,乌黑的眼眸盯着他瞧,里面的光芒有些野性的威压。
这一瞬间,宁时亭感觉自己被一只正待捕猎的狼看了一眼,不由得心跳慢了一拍。
他轻声说“真的”
“那我烧了。”顾听霜扬手,直接把婚书放在蜡烛上点燃了。
宁时亭下意识地拦了一下,顾听霜却不给他机会,随手一丢,角落里窜出的小狼立刻叼住了燃着的婚书,十分会察言观色地扔进了炭盆里。
婚书顷刻间就烧得焦黑。
宁时亭“”
这也太过简单粗暴了。
他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也是这个时候,压在他心上地沉沉束缚,忽而也像是被烧成了灰烬。
都烧了,所以无可回忆,没什么意难平,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走错了路,这辈子无非换一条路重新走。
“你生气了”顾听霜端详着宁时亭的脸色,有点心虚地问道,“生气了又不理我了”
宁时亭没理他,开始翻书做事,查阅今日府上的账目。
“你别不理我,你理理我,宁时亭,我错了。”顾听霜扶着轮椅晃到他身边,有点慌。
看宁时亭还是不理他,顾听霜厚着脸皮说“你别生气我给你赔一封婚书好不好我爹没办法娶你了,那我娶你也是很好的啊。”
哪有这么赔的
宁时亭多少有点故意捉弄他的意思,憋着笑继续没理他,却见到顾听霜真的跑去翻箱倒柜,拿了笔墨,又找人要红纸。
宁时亭看差不多了,轻声说“不用了,殿下,臣没生气真没生气。”
“鱼生没生气,鱼又不知道,它们只会在水里游。”顾听霜眼睛都不抬一下,拿起笔刷刷地写。
是婚书。
红底黑字,字字句句都是婉转的恋慕和未来的期许,仿佛可以看见百年宅院前的飞鸟窜动。那画面成了宁时亭和他,手挽手赏月听茶。
他知道这是个玩笑,可是也只有他知道,这个玩笑有多认真。
至少还能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写出来。
那一刹那,顾听霜脑海中忽而晃过一个画面,他记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雪妖种在他脑海里的另一个“我”的记忆。
他坐在桌前,袖子里揣着婚书,看另一边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