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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霜百无聊赖地叼着宁时亭的纱罩, 看见满座皆惊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快。
这鲛人用纱罩遮住面容是对的, 单是露个面,就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端来。
祸水就是祸水, 就应该把他关在府上不准出来见人,或者把看到他这张脸的人眼睛剜掉,不然后患无穷。
黑面罗刹依然紧紧地盯着宁时亭,眼神中有点复杂, 却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惊讶于他的容颜。
那更像是应验了顾听霜在窗下听来的某个说法这位黑面罗刹认识以前的宁时亭, 这次甚至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沉声再请了一遍“请宁公子赐教,宁公子对此香可否有什么高见”
宁时亭看了看那黑衣青年手边的香, 询问之后, 拿起来凑近闻了闻。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 所有人都禁不住跟着屏住了呼吸, 好像发出半点动静,都会打扰了他一样。
宁时亭看罢、闻罢,黑面罗刹再问道“公子以为如何”
苏越也在旁边笑着打趣“早知道宁公子在香上的造诣不浅, 这时候也不必卖关子了吧。”
仙长府的人都门儿清。
宁时亭这回出门, 明显连病都还没好。
他还是凡人根骨,虽然是神族,但是如果不修炼, 也跟废人差不了多少。凡胎的一病,五感六识会跟着一起变得迟钝起来。
透过灵识,顾听霜也能看见宁时亭身上的病气, 在消耗着他的精气与活力。
这个状态别说制香识香了,他想起刚过来时宁时亭与听书的打趣,说是今早上的饺子是什么味儿的都没吃出来。
顾听霜心想,这鲛人也是可怜。
十七岁嫁进来,成婚当夜新郎没来,连名分都没有,对外说的都是“恩人”。宁时亭拖着病躯,还要为他父亲的一道命令奔走。
成功了,是完成任务,失败了,丢了就是晴王府的面子,日后免不了还要被问责。
宁时亭因为俯身闻香的缘故,一只手松开了,顾听霜从他怀里跳出来。
黑衣青年自觉地往后退了三尺远,神情紧绷。
而顾听霜只是凑近了在返魂香的盒子附近转了几圈,想着这种香对自己的灵识功法有大用,或许自己用小狼灵敏的鼻子嗅一嗅,回头还能交给群狼,让它们帮忙配出返魂香。
然而那一刹,他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他所见,还停留在房中的那枚“复活”的蝉,并没有像返魂香的效果那样,将灭的灵火重新复燃,而是另一片完全不一样的灵火,取代、压制了蝉身本身的灵火。
这种情况,只有夺舍、附身、傀儡术才能够做到,然而桌边的引灵灯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说,并没有发现仙法使用的痕迹。
更何况,夺舍之类的行径,也只会发生在人身上,蝉之躯体过小过简,无法容纳仙者的三魂七魄。
他心下生疑,借用上古白狼之躯腾跃而起,直接飞上了房梁顶上,一爪子就把那只蝉拍了下来
众人都惊到了,一看这小银狼居然玩心起来,把刚复活的蝉又拍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唏嘘了几声。
黑衣青年急了“公子,你这养的小狼也太刁蛮了些,怎么能把它给拍碎呢”
宁时亭也没想到,这只小狼乖了一上午,这时候突然起了玩心闯了祸。
他轻声说“小狼来。”
但是顾听霜没有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被他拍碎的这个蝉壳中,刚刚燃起的灵火突然像一大群密集的飞虫一样散开了,现在剩下的,仍然是原来接近衰亡的生气与灵息。
这个香根本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效用,反而是像是用某种秘术,操控了不知名的东西挤占了蝉壳。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顾听霜在这边毁了蝉壳,宁时亭却还一动不动,凝神嗅闻着。
慢慢地,别人看他的眼神也从期待变成了有一点怀疑这半点仙法都没有的鲛人,真的让他说这里头的门道,到底能说出几分来呢
顾听霜没有理会旁人的视线。
他现在灵识占据小狼的躯体,也无法开口说话,瞥过去看见那鲛人还在苦苦思索的样子,直接跳了过去。
让他生了病,算在他头上。他给他找来了九重灵绝,这个人情他收下了,之后也会还给他。
顾听霜跳回桌边,宁时亭身边,向他摊开爪子。
“小狼”
宁时亭起初眼神有些疑惑,但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隔着手套接过小狼毛茸茸的爪子,看见粉色肉垫上沾着一点暗红的、非常细小的碎末。
此香燃烧过后没有化水,这一点也和返魂香不一样,甚至没有化成油脂这一点,和普通的香也不一样。
罗刹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凑过来细看,问道“这是什么”
那黑衣青年面色有些不自然“调香时加入的一味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