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霜一瞬间就收了灵识回到身体中,回头看了一眼宁时亭,强自镇定说“没事。”
小狼在他脚边打转,摔得七荤八素,走路也歪歪扭扭,被他一只手捞起来,揪着后颈毛放在膝头摸了摸,随后又往后边窗户一甩。
“别在这里烦我,去找他玩。”
眼看着要被他甩到墙上去了,小狼非常敏捷地扒住了窗台,委屈巴巴地哀嚎一声后,就快活地钻去了宁时亭怀里。
宁时亭突然被委以重任,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把小狼抱到怀里摸了摸,再任由它爬到自己肩膀上,开始用爪子挠自己的头发玩。
他不出门,打扮也清淡了起来,头发就用一根墨绿的发带松松挽着,制香时为了方便,耳边别了一个流云簪拢住发丝。
现在小狼看那流云簪亮闪闪的好看,一爪子就拍了下来,宁时亭的发丝应声坠落,松松地散落到前胸。
小狼立刻又跳到地上去,开始玩他的发簪了。
“你也不必这样惯着它。”顾听霜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宁时亭看看小狼,又看看顾听霜。
顾听霜别过脸,将轮椅也转了个方向,背对他,不让他看见他的表情。
宁时亭笑眯眯地说“好啊,下次我揍它。”
小狼抖了抖毛,连它都听出了宁时亭话中的宠溺和温软,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叼着玉簪重新爬上宁时亭肩头。
晚上时宁时亭开始做九珍合酥,先将核桃晒干后磨成粉,再要去用阴火烤炙。
天黑了,顾听霜也从屋外转移到屋内,手里拿了一卷书,他坐在桌子这一头看书,宁时亭就在另一边慢腾腾地磨核桃粉。
由于这是要做出来吃的东西,宁时亭一如往常带着手套,慢慢地磨。
但是晴王府的银杵太过光滑,他戴着洛水雾的手套,总是时不时地就往下滑一下,核桃杵也跟着飞出去好几次。
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并不出声,神色也没有多少变动,只在小狼帮他叼回来的时候,用手腕轻轻拍拍它的头。
顾听霜将手中的书放下,问道“我想看奇花谱,你这里带来了吗”
他说的是宁时亭以前提过的一本书。
宁时亭说“殿下自己去找找吧,我让人就放在里边的书架上,抬头第一本就是。”
顾听霜于是自己去了离间,将书拿了过来。
怀抱着书册,他经过宁时亭身后的时候,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看着宁时亭清隽温雅的脊背,陡然生出了一种毁坏的,来得及想清楚之前,他就已经伸出了手从上往下,想要和上次一样,直直地劈向他的脖颈。
却被一只手轻轻地架住了。
宁时亭不回头,一阵风似的,单手挡住了他这一下。修长白皙的五指张开,隔着薄薄的洛水雾,微凉地搭在顾听霜指尖,扣住他的手腕。
这一下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宁时亭那一瞬间的反应力和动作的迅捷,甚至不在听书之下
顾听霜愣住了“你”
宁时亭松开手,顺带着伸了个懒腰“殿下,练功前,好歹也跟臣说一声。臣捣了这么久的核桃,万一弄撒了,多可惜。”
顾听霜悻悻地收回手“你都知道了。”
宁时亭声音里也不见生气,反而很感兴趣地笑道“上一回就知道了,殿下身手了得。”
“那你说的陪我练功,还算不算数”顾听霜被揭穿了也不避讳,反而兴致盎然地问起他来。
宁时亭说“自然算数。”
他偏过头来对他笑,眼睛在烛火映照下跃动着莹莹光华,“什么时候殿下能再把我弄晕一次了,就当殿下第一步功成。”
“少拿这种师父一样的口吻跟我说话。”顾听霜说,“我要是能做到,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么”
宁时亭又笑“殿下,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每次说话,前半句都是不能听的,因为必定不是什么好话,只有后面的话才算数。”
顾听霜眯起眼,眼神有点凶狠,但是宁时亭还是这样望着他,也没有怕的意思,笑容不减。
他不怕他。
或者说,他在跟他开玩笑,很平静亲昵的语气。
不知怎的,就连这样的场景也让顾听霜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
那是他久违的,尘世间的快乐,是他小时候尝到一口糖的快乐,是灭顶之灾,是吞没人的巨浪,甚至能让人兴奋得微微发抖。
顾听霜“我不管你在胡说些什么鬼话,宁时亭,只要我做到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宁时亭顿了顿后,没有多想,只轻轻说道“好啊。”
“那你欠我两个条件了,宁时亭。”
“我什么时候又欠了殿下另一个条件”宁时亭有些诧异。
顾听霜面不改色心不跳“两次,一次你出去找书,另一次你在风雪中走散。这次杀了苏越,算是给你添了麻烦,所以抵消其中一次人情,这样还剩下一次,欠的人情你要还我,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