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隔太远了吗”林昕玥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她甚至恐惧着祁彦口中的答案。
“现在天还亮,篝火堆就在那里呀。”林昕玥说话都不敢大声,她努力笑得甜美,伸手指向她先前蹲过的地方。
祁彦看了看她,又扭过头仔细看周身的每一处,他好像不知道林昕玥究竟指向了哪里,只依照着自己的想法细细望过每一处。待他将周围的景致皆看过一遍, 他忽然不再动作, 沉默着一声不发。
沉默爆发式蔓延,连空气中漂浮的水汽都似已凝结不再流动。
林昕玥一眨不眨地看向祁彦,即便这样的沉默令她难受接近窒息, 她仍是不敢打扰祁彦。
“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天好像异常黑。”祁彦终于动了动,出口的嗓音很是轻松,他转向她之前站过的地方,尽管天还没黑,尽管她早已变换了位置。
林昕玥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看着他唇边扬起温暖的笑意,兀自扭头对着他以为的林昕玥轻描淡写地说出事实, 平静到残忍, 不容她有任何喘息。
“林昕玥, 我看不见了。”
林昕玥说不出自己将这句话彻底消化以后是什么感受,她只觉得天忽然黑了,世界倾覆而来,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就漫上眼眶。
怎么会呢
多么荒谬。
林昕玥握紧了拳飞快挥至祁彦眼前,祁彦却是眨也不眨,目光涣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收回了手,林昕玥又蹭蹭蹭跑出去很远,她弯腰自沙滩抓取了把沙子,紧握于手心又跑回祁彦身边。
“这是我今天碰见的野果,特别甜,给你吃。”林昕玥的嗓音颤抖,抓沙子的手不住痉挛,粗粝的沙子自她指缝落下。
祁彦以为她是在安慰他,扬起脸毫无防备就张开双唇。
林昕玥见状失了所有的力气,她用仅存的气力一把将手里的沙子挥开,力气之大能叫人听见沙粒撞击地面的轻响。
祁彦的侧颜白皙,线条优美,坐在地上仰头望向林昕玥时,林昕玥只能感觉到他有多么无辜。
林昕玥看着他,一步步后退,他的双眼再不会任由她移动随意便可抓住她的位置,他的眸中光彩不再,他的眼中或许自此便剩那再也透不进光的黑暗,不分昼夜,无关黑白。
思及此林昕玥再也支撑不住,飞快转身逃离。
“你在这里坐着千万别乱动,我去找导演”
林昕玥踩着凌乱的步伐寻到导演处时,导演正蹙着眉不知在部署什么。
“导演,别开玩笑了”一股热气上涌,见到导演的林昕玥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她死死揪着导演的衣袖,双手因用力而发颤,抑制不住嗓音的干涩变形。“你是不是和祁彦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拿特权卡压他”
“扯到失忆你也该知道有多滑稽,现在还来了个失明,你这是在愚弄观众”林昕玥全程抓着导演的衣服红着眼,她不停地说不停地提高音量,用最肯定的语气,其实心理防线脆弱到不击即溃的地步。
她心里没底,一点底都没有,还十分恐慌。
她大声地喊出来,叫出来,她想让导演听到,想让自己听到,想要麻痹说服心中那个慌乱几近崩溃的自己。她想要让自己相信,想让全部人相信,一切不过是导演用以提升收视的计策,是不真实的,就像身处虚无缥缈的梦境,是随时可以驱散迷雾继而醒过来的。
而导演显然不给她这个逃避现实的机会。
她不顾一切抓着导演质问时,他就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不作为,用所有的冷漠击碎林昕玥仅存的那一点幻想。
在导演严肃冷静的目光中,林昕玥心中那份渺茫的希望终于破灭,她一点点松开导演的衣袖,身子脱力般直往下坠。她终于坐上冰冷的地面,慢慢将双膝收入怀中,眼中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要落下,她只觉得面上冰冰凉凉,视野像是被大雾或是大雨掩埋,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收视率不是这样提升的”压抑的哭嚎声中,还能听见林昕玥哽咽不已的语调。
导演就站在她旁边,不咸不淡的嗓音一点点劈入她脑海
“祁彦早年拍摄时受过伤,你不知道吗”
“据说是伤到后脑,流了好多好多血。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很多影迷哭着闹着要见祁彦,祁彦休养了好几个月才复出。虽然消息封锁了,但业内总流传着消息说祁彦脑中仍留有血块,如果血块不自然吸收,就有可能压迫神经。”
林昕玥抱着膝盖,脑中止不住地发蒙。只怪她之前对祁彦关注得太少,发生过那样大的事件她竟然都毫无所觉。
“他的夜盲那么严重,几乎到看不见的地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林昕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阵温热过一阵,似乎永不会干涸。她又开始揪自己的头发,肩膀的起伏增大,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终于痛哭出声,再不能自抑。
“就那样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