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公主对私馆中的汤剂颇感兴趣,拉着薛素问了问东问西,等到天色渐晚,宫门马上便要下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颜如玉。
一行人前脚迈出铺子,薛素随后便吩咐春兰取来了一双羊皮靴子,摆放在案几上。
她手里拿着刷子,蘸了些半透明的脂膏抹在上头,厅里的丫鬟不明白老板娘究竟在做什么,不过想起她方才发了那么大的火气,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吭声。
羊皮小靴本就是给女子穿的,皮子又柔又细,若是保养不佳的话,冬天先浸过雪水,再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没几日就不能穿了。
象胆膏有水润肌肤之功效,涂在皮子上原本应该使小靴更为光润,但此刻皮子却好似被腐蚀了一般,变得坑坑洼洼,无比吓人。
瞧见这副场景,立在堂中的丫鬟吓得心惊胆颤,不敢想象这象胆膏用在女客面颊上,究竟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薛素好歹也见过世面,仔细一琢磨,就猜出象胆膏中应该是掺了硝制皮毛的火碱,那物原本无色无味,但掺了水后,就会产生淡淡的臭气,亏得她嗅觉灵敏,及时发现此事,才没有酿成大祸。
秀眉紧拧,女人一双杏眼从丫鬟面庞上扫过,她不知道究竟是谁跟外人勾结,刻意陷害于她,不过那个叛徒肯定就在私馆中,否则根本没机会对象胆膏动手脚。
私馆中的丫鬟拢共有十个,因身契捏在手掌心,薛素对她们放心的很,从来未曾想过其中会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明日歇业一天,咱们仔细查查,看究竟是谁做出这等恶事,在脂膏中掺火碱,一旦那些贵人们毁了容,谁都没有好下场。”
话落,薛素俏脸仿佛凝着寒霜,带着春兰秋菊两个离开了颜如玉,直到坐上马车,她心中的郁气依旧未曾消减,亏得那盒象胆膏还没开始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闭眼靠在软垫上,秋菊给主子捏着肩,小声问,“夫人,您心中可有章程总不能将十个丫鬟都给换了。”
“今日火碱没有派上用场,包藏祸心的狗东西肯定会暗中联络,待会春兰去找许呈,让他派出几名侍卫,盯着那些丫鬟,也无需打草惊蛇,只要将查到的消息递到我面前便是。”
对于主子的吩咐,春兰自然不会拒绝。她脑海中浮现出许呈那张刚毅的脸,身上慑人的气势,不由暗暗打了个哆嗦,心里头直发慌。
到了桐花巷,薛素与秋菊径直回了正房,而春兰却小跑着赶到前院儿,抻头找了一圈儿,并未瞧见许呈的身影,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你在找谁”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丫鬟吓了一跳,不过她到底也不是心思外露之人,很快便恢复平静,“颜如玉出了叛徒,有人在脂膏中下了毒,夫人想跟许侍卫借些人,盯着店里十个丫鬟,不知道方便与否。”
说话时,春兰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她低垂着眼,恰好挡住了自己惊惧的目光。
许呈点头,“既然是夫人的吩咐,许某自当尽心竭力,春兰姑娘大可放心。”说着,身形高大的男子冲着她抱了抱拳,随后转身离开。
春兰没想到许侍卫竟会记住自己的名字,她深感诧异,不过也没有吭声,快步走回了主院。
许呈不愧是辅国侯最得力的手下,此人在战场上是无比锋利的长刀,收割了不少匈奴的性命,回到京城亦能帮楚家处理事务,与那些有勇无谋的军汉全然不同。
第二天夜里,许呈便将消息送到了薛素面前。
“夫人,私馆中有个叫荷叶的丫鬟,原本也是京城人士,因嫡亲哥哥染上赌瘾,她被卖到人牙子手中,辗转来到颜如玉,前几日她哥哥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让荷叶将一包粉末加在象胆膏里,才会发生昨日之事。”许呈立下堂下,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荷叶”薛素默默叨念一句,她对这个小丫鬟印象不深,也没想到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继续问,“那丫鬟还在私馆里”
许呈恭敬的答道,“没有夫人的吩咐,属下未曾擅自动手,之所以查到此事,是因为荷叶拿着银票回了家,将银子给了父母,替哥哥还了赌债。”
娇美的面庞上勾起一丝冷笑,薛素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背主的混帐东西,一边领着无比丰厚的工钱,一边谋害于我,还敢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简直无耻之极”
见主子发了这么大的火,春兰暗暗心急,小声劝道,“您还怀着身孕,先别动怒,总得为小少爷考虑一二。”
上辈子孩子惨死在车轮下,一直是薛素心底不能碰触的伤疤,此刻孩子又托生在她肚子里,定要好好保护,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深深吸了口气,女人面色虽然仍有些涨红,呼吸却平复了不少,她定了定心神,吩咐道,“许侍卫,劳烦你继续盯着荷叶,一旦她跟幕后之人有接触,就将他们一并抓了,也省的偷偷摸摸下绊子”
许呈微微躬身,应了一声。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楚清河从城北大营中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