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如同雕塑静立在原地。高脚杯细细的杯梗在用力的长指下显得脆弱易折,表面平静的呼吸因瞬间的颤抖而错乱。
人鱼之死。致新生。
陆闻别在心里默念,垂眸放下手里的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脚的外缘,眸光晦涩。
如果半年前,他没在冯苛的提醒下留意到铺天盖地的有关“华人芭蕾女首席”的消息,时至今日依旧会被那个阴差阳错的误会蒙在鼓里。
她做的这么果决,如果不是冯苛笃定是当初消息的人附错了生还者信息,他甚至怀疑是谈家在干扰真相。
但她的确隐瞒了自己活着的事实,甚至连聂显都没说,就让他们都误会她已经葬身大海。
为什么
这个视频就是她的回答
“陆总。”冯苛低声提醒他的失态。
陆闻别抽离思绪,依旧定定地看着那块屏幕,忽然极为缓慢地哑声道“她会来。”
冷不防听见这三个字,冯苛一愣,迅速接话道“可是,邀请名单上并没有谈她的名字,谈总今天也不会到场。”
刚说完,他就蓦地反应过来了。
就算没有她的名字,她也能作为其他人的女伴出席。
陆闻别未置一词,看向不远处的严致。想到半年前在法国看见的画面,他眼底浮现出几分冷然与嗤笑。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两个侍者正预备关上厚重高大的门,动作却蓦地顿住。
因为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珍珠白的贴身吊带裙,浅玫瑰色的妆面,垂落的黑色卷发间点缀着细小的珍珠。
大厦对面的ed屏幕还播放着美而无声的画面,然而那上面的女人却款款走了下来,在这一刻鲜活地走入灯光摇曳中。
众人齐齐呆住。
“小瑟。”
高大的男人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相视一笑后称赞“今天你很漂亮。”
女人笑起来,眼下与眼尾轻扫的红晕倦懒动人。
议论声潮水般蔓延,两人恍若未觉。
“喜欢吗”严致微微侧身退开,示意她透过落地窗去看斜对面,“这是送你的礼物,提前预祝你演出成功。”
“这么高调”谈听瑟无奈,“别告诉我你包了整个晚上。”
“当然不是。准确来说,是今明两个晚上。”他刻意让口吻显得轻佻,“给我们的女主角造势。”
“谢谢。但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报答”
谈听瑟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不能把你的好意当成理所当然。”
我倒是希望你这样。严致勾了勾唇,没把话说出口,“那就先攒着吧,以后你再来实现我的愿望。”
“什么愿望”
“你确定要现在听”
四目相对,谈听瑟微微别开眼,接过侍者手里的香槟,“那还是以后再说吧。”
严致笑了,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垂眸朝她支起手臂,“挽着我”
谈听瑟抿着唇角轻笑,抬手勾住对方的臂弯,眼里的笑意却渐渐淡下来。
周围光线宛若梦境,但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哪儿,知道自己阔别两年半后回到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自己会见到谁。
两年半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了。所以在踏进宴会厅的那一刻,她格外平静。
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像她从没离开过。
她自然而然地抬眸,目光淡淡掠过人群后随手一撩鬓发,和严致一起并肩走过人群,下颌习惯性微微抬起。
仿佛人群最后方没有那道格外醒目的身影,她也没和那人视线交接。
仿佛那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陌生人。
因此谈听瑟浑然不知自己视若无睹地移开目光后,对方深深地看了眼她与身边人自若谈笑的模样,脸色喜怒难明。
包下ed大屏幕的人水落石出,又姿态熟稔亲密地和视频主角相处,种种猜测在众人口中添油加醋,宴会结束后就会酿为新的绯闻。
所有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依旧轻松融洽,没有任何暗涌。
陆闻别仰头喝了口酒,喉结上下滑动,随着吞咽艰涩拉扯后又回到原位。
酒的度数太温和,却像极烈的助燃剂,挑动静静焚烧的神经。
一旁的冯苛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根本不敢去看陆闻别此刻的表情。越平静越可怕,他不信对方无动于衷,只可能是藏得太深。
半年前得知谈家小姐其实没死的时候,这位喜怒不外露的陆少可在书房里坐了半个晚上。
如果人没回来还好说,可现在偏偏回来了。
冯苛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