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倒一杯,可却没了力气似地半晌都没将酒瓶拿起来。
逃避。
这是从前对他来说最可笑的两个字。
“怎么了”
聂显询问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又刺耳地开始振动,将骤然安静下去的空气撕扯到了极致。
陆闻别收回手,拿起手机垂眸接起来。
不知电话里的冯苛说了什么,他眉眼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下颌线咬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
然后一言未发地将电话挂断。
聂显拧眉,看着陆闻别罕见的情绪外露的模样,他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于是脸色也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到底是什么事”
陆闻别恍若未闻,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着,良久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然后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行了,酒不是这么喝的。”聂显看不下去,伸手拦住他再次倒酒的动作,“你让冯苛继续查那场事故了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陆闻别手微微一侧,避开了他。
聂显咬了咬牙,没再拦,半晌却隐晦艰涩道“你我都很清楚,这么久了没可能了。”
失踪那么久,显然死亡已经是事实。
所以现在见到陆闻别这副样子,他只觉得又生气又无奈。
太迟了。
“砰”的一声,再次空了的酒杯被重重放回桌上,陆闻别慢慢收回手,靠了回去。
事故发生至今,还处于失踪状态的只剩一男一女两人。而就在刚才,冯苛告诉他其中一个失踪的人找到了,是一名男性,事发后被渔船救下所以得以生还。
但那个渔岛上没有其他生还的人,奇迹只发生了一次,却不是眷顾她。
活下来的人里没有她。
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否决了她还活着的可能,但是偏偏,事实要再折磨他一次,赤裸地将幸运恰好遗漏她的事实活生生撕开。
这十几天里,曾经以为不会有的各种情绪已经一一让他尝遍。现在这个消息,无非是要彻底将这根刺踩进他神经深处,时时刻刻隐痛。
如果是她活了下来
陆闻别讥讽地微微一扯唇角,后靠时轻轻抬眸,眼底因酒精和别的情绪而充血。
“你说的对。”
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做完心理疏导预备离开菲律宾前,谈听瑟突然又改了主意,准备直接回法国。
“为什么”谈敬很诧异,“跟二叔回国待一阵子再过去不好吗而且你出事的这段时间国内还有别的人也很担心你,不回去见一面”
“别的人谁”
“知道你出事的人不多,除了我和你两个弟弟妹妹大概就聂显知道。他帮着查了挺多消息的,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的消息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来得及,这两天太高兴了我都没顾上这事。”
谈听瑟沉默片刻,笑了笑,“二叔,法国那边我已经缺席很久,还错过了选拔,再不回去真的不合适了。”
聂显和陆闻别这么多年的交情,聂显得知消息后陆闻别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自始至终不闻不问,够冷血也够无情。
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那”谈捷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
“谢谢二叔。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的事,你能不能暂时别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谈捷一愣,“聂显也不说他要是误会你一直失踪没找到该多难过。”
谈听瑟抿唇,“聂大哥那边,过几天我会亲自告诉他的。”
她清楚自己撒谎了。她根本没想好什么时候说,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她想彻底安静一段时间,想要让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变得越小越好,小到只能装得下几个亲人和她自己的梦想。
她想重新开始。
谈捷欲言又止,突然想到了前几天那个心理医生告诉他的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也让他清楚谈听瑟目前的状态有些糟糕。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最终,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一天后两人在机场分别。一个回到国内,另一个则前往法国。
飞机起飞时谈听瑟试着戴上眼罩,然而裹挟着黑暗的失重感却让她感到恐慌。
思绪凝固的刹那,手已经飞快将眼罩扯了下来,只不过原本绑在手腕上装饰用的丝巾也蓦地松动,随着惯性飘了出去,正好落在邻座的人膝盖上。
“抱歉。”她一愣,回过神后急忙道歉,窘迫地直起身。
对方交叠的双腿微微一动,抬手将丝巾捡起来递还,手指修长悦目,“没关系。”
声音也好听。谈听瑟下意识抬眸打量一眼,发现是个年轻男人,面容英俊,举手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