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也去吃饭。
“你去同他们吃饭,吃了之后再来伺候康哥儿。”
乳母感恩戴德,赶紧地去吃饭了。
兰娘便与顾亭匀在屏风外头的花厅里准备着用年夜饭。
丫鬟小厮都被遣散出去了,烛光下,顾亭匀始终带着笑。
他给兰娘倒了一小杯热热的米酒“你尝尝,这一家米酒很是香甜。等吃了饭我带你去看烟花,就在这院子里放。不,这院子里会吵到康哥儿,你穿厚些去前面院子里看。”
兰娘端起来那米酒,尝了一口,入口清甜,的确是好喝。
她笑道“嗯。”
说完,兰娘握住酒壶,倒了第二杯,又给顾亭匀增加了一杯。
这样清甜的米酒配上热腾腾的年夜饭,再加上许多年都未曾在一起吃过饭的心酸,让人心思都有些恍惚了。
而兰娘很快像是晕了一样,她眼中含着笑,又带了些闪闪的泪意。
“这酒真是好喝。可惜爹娘喝不到了。”
顾家爹娘都未曾享过他们的福气,便早早地走了。
顾亭匀也很是伤怀,提到父母,他难免也多喝了两杯。
而后,他便问“阿兰,你别走好么”
兰娘笑着看他“我们干杯。”
她那一刻心里也在想,陆回与婆母如今在哪里,可有这样热腾腾的酒能喝一碗呢
就是这一瞬间的念头,让兰娘没有看到顾亭匀眸中那一抹有些悲凉的笑。
顾亭匀直到倒下去的时候,还在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阿兰,等会儿我亲自给你放烟花往后,年年都放”
兰娘起身走到痰盂旁边,使了些法子很快把喝下去的酒尽数吐了出来。
身后顾亭匀喝了被她加了料的米酒,已经倒在桌上人事不省。
每次她倒酒,袖子里便会洒出来一些药粉到他的杯子里,那药粉无色无味,很快融化,因此他根本看不到。
这一场酒,是她与他的离别酒。
从前种种自不必说,可如今他不缺什么,更不缺一个她。
她该去找的人是陆回。
等她走了,顾亭匀顶多是发一场脾气,而后依旧会当他的顾大人。
再过几年,他也该放下了。
兰娘才吐完擦了嘴,便听到门吱吖一声,乳母进来了。
那乳母姓陈,见顾亭匀都醉倒了,吓了一跳“夫人,大人怎的这般就醉倒了奴婢去喊人来伺候”
因为顾亭匀与兰娘大方,那些丫鬟小厮此时也都没有守在外面,都聚在其他屋子里吃饭呢。
毕竟大年夜这么冷,苦哈哈地站外面实在可怜。
兰娘喊住乳母“陈妈妈,无妨,我来照顾他便是了,你身上沾了外头的寒气,快喝一杯热酒暖暖,而后去里头照看康哥儿吧。”
今日过年,乳母喜欢的脸都红了,之前不敢喝的,此时见兰娘要她喝,也有些拘谨。
兰娘又道“那是米酒,无妨的,只喝一点对下奶也有好处。”
陈妈妈感恩戴德地捧起了一口气喝了下去,连连称赞那酒口感好。
而后陈妈妈去了里头照看康哥儿,康哥儿如今还没有睡醒,她便在床边守着,只不知道为何身子越来越重,直到趴在床边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
兰娘见他们二人都睡着了,赶紧地换上了陈妈妈的衣服和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后把康哥儿也包了起来放在篮子里,还好小小的孩子睡得很沉,不哭不闹的,个儿小在篮子里也盖得住。
她心中忐忑至极,走到顾亭匀身边摘下了他身上的腰牌。
男人坐在桌旁,脸枕在桌面上,五官都是她熟悉到了骨子里的模样。
那一刻,兰娘眼睛一热,她心底不知道堆积了多少话,可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外头干冷干冷的,兰娘穿着一身深灰色碎花的棉袄,头上包着头巾,一路提着孩子到了大门口。
路过冯渡院子里的时候,还听到里头冯渡与女人的欢声笑语。
她紧了紧围巾,粗声对守大门的护卫道“哥儿,我是咱们顾大人恩赐了后半夜回家过年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那守卫冷声道“你说大人恩赐便是大人恩赐了”
兰娘赶紧地把腰牌拿了出来“大人给了腰牌,要我今儿晚上回家过年,明儿还要去帮助买了东西赶紧回来的。”
那腰牌兰娘见过顾亭匀拿去给下人用,果然,这一次也有用了。
她顺利出了履霜院,提着篮子越走也快,心都快跳出来了。
而很快,兰娘找到了她爹给她安排的接应她的人。
黑夜中,她爬上马车,车夫很快驾车往前跑。
路上康哥儿哭起来,兰娘赶紧抱在怀里哄,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哄越是哭,到最后兰娘心中酸意浓重,忍不住也跟着掉泪,康哥儿此时倒是不哭了。
马车从城门口往外出去之后,兰娘忽然听到砰的一声。
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