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马车已在行宫外准时候着。一众宫妃在外候着,帝后先行, 宋晏储紧随其后。
就在她踏上马车的一瞬间,不远处一道夹杂着复杂情绪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宋晏储动作一顿,目光淡淡瞥去,就见一袭青衣出尘的娘子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一应宫女太监和嬷嬷。
女子面色泛着些许苍白,眉宇间好似含着淡淡的哀愁,看向宋晏储的目光虽不露骨, 却也带着脉脉的幽柔。
赫然便是昨夜刚被册封的瑜嫔。
宋晏储神色不动, 缓缓移开了视线。
费青瑜身为费家女, 也是皇后的侄女, 却在行宫爬上了身为皇帝姑父的床。
费家虽说是按照太子的意思将费青瑜禁足在屋里, 不让她随意走动。但昨夜毕竟是圣上设宴, 再加上近些日子费青瑜老实不少, 开宴前两日还去寻过费夫人, 表明自己愿意遵从伯母决定嫁人。
她素来温和恭谨, 在费家有没有什么存在感, 唯一一件出格的事也不过是去招惹太子。费夫人也以为那不过是小娘子心动之余的冲突行事, 眼见着她此番又安稳了下来, 费夫人心中气也消了不少, 待她难免和缓了些。
也因此,在费青瑜羞涩表示想去参加宴会,见一见伯母为她选中的郎君的时候, 费夫人也只当她改过自新,敲打她一番就同意了。
谁能想到,这个表面上不声不响的三娘子, 竟是能做出爬上圣上龙榻的事来。
费夫人回去之后没见到费三娘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原以为她是在外游晚些就会来,可派人去寻却怎么都寻不到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好。严加逼问了她身边的侍女之后整个人都差点昏过去。恰巧当时皇后也在,闻言更是震怒,当即便寻去了皇帝寝宫,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可看着寝宫之内浑身暧昧痕迹的少女之后呼吸都瞬间僵住了。
皇帝在宴上用了酒。
皇后只觉一股热气冲向脑子,疾言厉色就把人先训斥了一顿。
若是旁的女子就算了,也没什么打不来哦,宫中每次大选进的新人也不是没有。
可这是费家的女儿是她的侄女
姑侄共事一夫,传出去、传出去
皇后当即就想把人打发了,为了费家的名声,也为了自己的名声。让那个小贱蹄子知道,就算她爬上了圣上的床,可她是皇后,仍旧是一只手就能碾死她
皇帝对皇后不说多么爱重,后宫的事也都有皇后处置,他鲜少插手。再加上此事又是为了维护皇家声誉,她本以为不过轻而易举,却不想皇帝面露不满,斥责她身为皇后,没有容人之量。
皇后眼前一昏,皇帝却又说事情既已发生,也有朕的过错,便直接封了瑜嫔,回宫之后再行册封。
皇后心中作何想法暂且不说,费家见状心中便是狠狠一跳。
他们在乎的不是费家个女儿进了宫,而是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皇帝此举,总不能说是一夜过后便对费三娘子情根深种,只能说是在明晃晃地打皇后、在打费家的脸。
为什么费家做了什么让皇帝如此不满连一点脸面都不给皇后留
姑侄共事一夫,还是费家女儿主动攀上去的,传出去,费家的脸面,岂不是要被别人死死的踩在脚下
皇后神情恍惚地回到寝殿,便是方才的露面,也是难掩憔悴。反而是那位新晋瑜嫔,昨夜直接宿在了皇帝寝宫,今早一出来,身后又跟着陆陆续续的太监宫女,让人唏嘘不已。
“娘娘”身边的宫女笑着提醒,瑜嫔自然收回视线,睫毛微敛,姿态优雅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发动,萧淮泰然自若地爬上太子车架,显然那也是注意到方才那边的情况,含笑开口道“这位费三娘子倒是绝了。”
这种手段,可非常人能想到的。
宋晏储窝在角落里养神,昨晚那一场闹剧显然也是吵到了她,一整晚都没怎么休息好。她道“你觉着,她是为了孤”
萧淮挑了挑眉。
宋晏储双目微阖,沉思许久,才缓缓叹道“她心思太重了。”
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宋晏储就没什么好感,不说讨厌,只是明白她没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也是宋晏储对她态度颇为不耐的原因。
萧淮不想再提其他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总之后宫离东宫距离不近,殿下日后想来也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宋晏储看着他,萧淮懒洋洋地笑了笑。
宋晏储鼻腔里哼一声,萧淮往她身边凑了凑“殿下可乏了离皇宫还有两个多时辰,殿下先歇一会”
宋晏储对他的心思了然,水润的桃花眸扫了他一眼“边儿去。”
浑身硬邦邦的,还不如马车舒服。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