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宝玉担心湘云她们的安危。
“什么野兽,这边也有猎户,冬日里倒是会有虎豹下山,这时候没有的,指不定哪里躲懒去了”史家太太显然并不在意,只顾着哄孙子,又对宝玉道。
“我抱了他去找人喂奶,你自己在这儿候着。”
宝玉见史家太太将那几个鸡蛋也一道拿了,看样子要去找隔了二里地的庄户人家喂奶。
湘云说过,她们卖头发的钱都给了那户人家,只因那户人家有个媳妇添了孩子,有奶水可喂。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史家小妹才脸色发白的跑了回来。
“宝二哥你快去瞧瞧,我家姐姐,跌了水里,淹死了”
史家小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宝玉也被吓得呆立在当场,又连忙叫史家小妹带自己去。
宝玉踉踉跄跄跑到河边,湘云已是被冲到河滩上了,头巾不知被冲到了那里,整个人瘦骨嶙峋,脸也不似早前那般圆润。
好在经过水流的冲洗,是干净的。
“我们今日本来是来捉鱼,还有挖野菜,后来不见了姐姐,我沿着河,一直在找她。”史家小妹哭到,“她早上还和我说,要她嫁那猎户,还不如投河死了,姐姐何必如此想不开”
“史家太太要云妹妹嫁人”宝玉见了湘云的尸身,早已六神无主,讷讷的问。
“不单是姐姐,母亲要我和姐姐一道嫁个那猎户”史家小妹说完,又嚎哭起来,她似是能理解为何姐姐会投水。
她们原本心已经被贫瘠的生活磨得没有了生气,见了宝玉,忽得又活了,好似又有了几分叫做气节的东西。
湘云原本有过婚约,又不想依着婶母的命令,嫁给一粗俗丑陋的猎户,倒是宁愿这么干干净净的去了。
“姐姐缘何不等一等我,带了我一起去”史家小妹的哭声凄凉,宝玉脑子全然空了,甚至不知要为湘云收敛尸身,直愣愣向前走去。
走啊走,一直走到天黑,又到天亮,仍是不肯停,也不知走到哪处,走了几时,好像见到一个老道,走路一歪一歪,原来是跛脚,这老道带着个蓬头垢面的修士,一闪而去。
宝玉想去追,却又听见木鱼声一阵紧过一阵。
却是一个穿了破袈裟的癞头和尚在路边等着他。
癞头和尚见宝玉只顾着往前走,拉住宝玉就问“宝玉,富贵如何尘世如何可否愿意与我同归“”
宝玉只淡淡看了和尚一眼,并不愿跟癞头和尚走,仍就自顾自保全。
癞头和尚又问“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宝玉仍旧不说话。
癞头和尚却是笑了,一把揪了宝玉的衣襟“即是如此,我就带了你随意看看吧”
忽得,贾宝玉见云烟变换,耳畔生风,一转眼,身上热的直冒汗,再见柳色青青,小桥流水,像是江南。
宝玉低头一看,却是一户人家,瞧着妇人打扮年轻女子,着了素衣,却仍是雍容如白牡丹。
院子里传出嚎哭阵阵,又又丫头劝她。“奶奶节哀,太太老了,总有这么一日的。”
这美貌妇人抬起头来,宝玉方才看清,原来竟是宝钗
只听宝钗说到。“我哪里还有什么好哀的,不过熬日子罢了,且叫宣哥儿记着今日大字还没写完,不必来灵前了。”
丫鬟正想去传话,却又被宝钗叫住了,又改了主意。“罢了,宣哥前几日病了,且叫他歇一歇。”
宝玉见宝钗还有下人服侍,住的地方也有模有样,不像是湘云,连一餐果腹也难,心中有了几分安慰,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便是宝姐姐嫁的那户人家,还好有个儿子,起码还有个倚仗。”
那来头和尚冷笑一声,反驳宝玉。“谁说儿孙就是倚仗,你们贾府的儿孙可是倚仗况且这儿子,还不知是谁家的儿子。”
宝玉自知无能,便不与和尚分辨,早前就有人传出流言,说王家那个孙子,诗歌风尘女子生下来的,指不定是哪个恩客的野种。
只是宝玉这么些时日,看过了世事艰难,又道。“若是没这么个孩子,宝姐姐怕是连家财都守不住,这孩子总也是有吃穿。”
“当真冥顽不灵这等恶妇,你竟是还为其辩解”不想和尚见宝玉竟是为宝钗这等女子说话,甚是气愤。
大和尚在空中一挥衣袖,宝玉就见院子里的宣哥忽得开始咳嗽,不多时就晕了过去。
原本忙着给薛姨妈治丧的下人们乱做一片。
宝玉怒道“好恶毒的大师,你们出家之人,可不是应当救苦救难,我这一路,就不见你救了谁,又怎能认了你做师傅”
癞头和尚和没了耐性,只把宝玉扔了下去,丢在一个小巷里。
宝玉顺着这巷子七拐八弯,总算是找到了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