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势密集持续,鹤临关城头已经不分日夜。
鹤临关的守军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凶猛进攻, 但他们挥舞刀剑的手臂开始酸痛, 伤口一遍遍结痂又开裂,赤鸢已经耗尽了手中的急救材料, 卢渊开始安排他们离开前线,随时协助疏散关内百姓。
但赤鸢们沉默无声, 尽管撤出前线, 依然等在城门下,在重伤员被拖回来的第一时间撕下自己的衣物充作绷带。
关里的确还有人家, 但没有人撤离,因为背后是南境, 鹤临关一旦失守,整个南境都将生灵涂炭, 感谢报刊和上学换信用点的制度,几乎每个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在乱世中无处可去, 唯有结束乱世, 才能得一方太平。
鹤临关五军封城,所以卢渊不知道他的国主与褚先生推进到了什么地方, 但他看到城下敌人越来越疯狂的时候,他便知道, 唯有咬牙坚持,才有明天。
火木仓很快供不应求, 弹药生产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 箭矢的损耗也很快, 但不像火yao那么难以寻找替代品,仰仗着鹤临关的高度,把木头条削尖,从高高的城头扔下去,一样抵得过精铁箭矢的威力。冷兵器崩口很快,于是关内不少人送上了家里的锄头和铁锹,算是这场未来一定会被写进史诗的战争里,唯一一点不和谐笑料。
毕竟是一个新时代刚刚起步的阶段,最初几天,双方掏出了目前军工生产技术的巅峰作品,比如蒸汽驱动的装甲车、借助风力的机关飞行翼、劝降用的喇叭、机关延迟引爆的小型炸弓单、火木仓但在这之后,这些奢侈的科技产物耗尽储备,战争重新回到刀刀见血拳拳到肉的原始状态。
五国联军耗尽了蒸汽动力能源,才终于把战线推到城根下,于是攻城锥只能选用人类肩抗的方式,尽管这世界的蒸汽动力知识产权应属唐国,但唐国目前的技术也没比后起的其他国家领先太远,于是差不多当天傍晚,卢渊的副将也向他汇报了城中蒸汽动力告罄的战报,但他至少还能把失去动力的车辆堆到门口挡门。
在双方的投掷式火yao炸弓单全部耗尽之后,城根下打开了小窗,一杆杆长矛伸出来,开始戳刺一窝蜂涌上来的敌人。
而唐国境内延伸出来的铁轨,已经在卢渊肉眼可见的范围内。
火车开过的声音,老练的战士可以趴在地上,听到大地的震动,低沉的轰鸣在远处,近了,更近了,但是城门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没有人知道火车上有什么,因为通讯手段目前还没有质的飞跃,士兵们疲惫不堪,猜测、或者说希望那是一辆运兵车,上面搭乘着来接替他们的军队;但卢渊知道不可能,唐国境内已经没有可用的大规模军团,出发从第一军校把新生也给拉过来;所以他猜测,那上面或许是补给,最好的可能是科学院新的武器
战争进行到了这个层面,已经没有什么战术布局可以调整了,进攻哪道关隘,用什么兵法,都已经考虑过了,剩下的就是互相消耗,看谁先松这口气,看天时地利,看哪边先有突破。
蓝珏先下垂云关,则天下易主,五国联军先破鹤临关,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分庭抗礼,最差,那便是东征的军团失去故土,无根无萍,再无处可回。
这年代,士气对战局的影响非常大,若是在星际舰队,实在焦虑紧张超过一个临界值,纳米机器人可以释放中和激素,人体是一个可以被改写的生物系统,某些激素被降低到一定水平,人甚至会从生理上失去恐惧的能力。
但卢渊什么都没有,他有的只有手里一把长剑。
鹤临关的大门在他面前摇摇晃晃,多处破洞里,他看到了关外敌人狰狞又得意的脸。
关内守军开始有人逃跑。
毕竟是齐国的兵,卢渊对现在才开始有人跑路这件事感到十二分震惊,他本来以为刚开打就会有人浑水摸鱼开溜,但他们已经坚守了半月有余。
第一个跑的不做他想,正是秋全。
那个老奸巨猾的齐国守将,卷了大批金银珠宝就跑,他戍守鹤临多年,熟悉周边地形 ,顺着山麓小道,趁着夜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了什么方向,士兵发现的时候他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兵符和盔甲搁在桌上,只带走了财物。
走吧走吧,卢渊鄙夷地想能走到哪儿到处都在打仗,这烽火一日不停,你带走的金元宝就和石头块没什么区别,拿着钱,都不一定有卖东西的地方开张。
轰
城门下,还能战斗的士兵木然瞪着大门,唯有卢渊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
轰
攻城锥破门而入,急着立功的士兵挤进了大门,还没看清门里的景象,便有雪亮的长剑当空划下。
于是后面的人顶着纷纷扬扬的血雨,愣了半晌,长剑翻转,再次割喉而过
大门倒塌,尘土与鲜血中,年轻的守将持剑而立,背后背着绣有龙雀的旗帜,一人,如同千军万马。
我在,此关在。
“杀啊”
五国联军爆发出震天欢呼,卢渊连眉毛都没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