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褚襄的话, 蓝珏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平复了心绪,克制住自己直接领着大军不管不顾冲进漠北的欲望,他怎么能那么轻描淡写来一句“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呢毕竟他怎么看着都不像万全,他究竟还知不知道危险怎么写
但蓝珏的嘴唇抿得很紧,他无法张开嘴把这些话吐露一个字, 他又不是褚河星,长着嘴巴什么都能说,挥着胳膊啥事都敢干。
可是,蓝珏看着褚襄他又瘦了,原本就不是很丰润的脸颊现在有了微微的凹陷他会吃不惯漠北的食物的,最开始他连苏靳他们煮的羊肉汤都无比嫌弃,喝了羊奶还反胃, 娇滴滴的像个帝都的娇小姐。
“君上”褚襄停下话头, 他说了许多自己的计划和分析, 但蓝珏始终表情阴沉地盯着他,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嗯。”蓝珏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于是褚襄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微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君上臣想您了。”
蓝珏蓝珏猛地抽了口气。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 那八成是他自己的血在血管里沸腾的声音,他一直知道褚襄很擅长讲一些大道理, 他能凭借自己那张嘴, 轻易打动一位君王、一个刺客头领、一群原本失去生产信念的女人但他第一次发现, 这张嘴竟然还可以说出这么美妙的话。
没有被仔细梳理的长发有些散乱,垂在褚襄眼前,有点挡住了他的视线,使蓝珏看不太清他的目光。
他说“君上,臣昨晚,还梦到您了。”
“臣梦见春天到了,山野上开满了鲜花,您答应了带臣去春游,您教我骑马,可我有点笨,若不是您一路细心护着,就要一头从马上栽下去了”褚襄轻声说,“君上,新年快要到了,我不能陪您过年了但等到明年春天,您能教我骑马吗”
他抬起眼睛,眼神清澈明亮,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期待。
“好。”蓝珏点头,像是商讨国家大政一般谨慎,他点头,说,“好。”
通讯结束之后,安静了一会儿,谢知微发出变调的尖叫
“舰长我知道你刚才故意那么说是为了安抚蓝珏,好让他稳住阵脚,别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大计,但但是蓝珏他抱着银皇后爬到床上去了”
褚襄转过身,盯着墙壁,三秒钟后,他一头扑进被子里,笑得床都开始抖了。
“谢知微,你这叫自作孽,怪不得我啊”
褚襄笑着靠在床上,叹了口气。
唐国国内并非一切安稳,军校改革看似顺风顺水,但各地有线人已经汇报,第二批的学生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招收了。村镇里,许多大家宗祠的族长勒令人们不许参加那个“伤风败俗”、“不成体统”的学校,年轻的国主不懂事,又没有受过正经的教育,他在流放地学了些荒唐的东西,不然,女人怎么能和男人一起站在军队里
军队内的改革也正刚刚开始,他们拟定了新的军衔,规定了新的军功授衔制度,规定了新的军人福利政策,但这样一来,世袭的贵族们纷纷聚在一起,讨论国主的精神状况问题。
“那小子疯了吧”老贵族们这样说,“没有好的世家出身,那些低等贱民的后代能成什么事,如今还要和我们平起平坐”
这种时候,蓝珏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唐国。
他成功稳住了蓝珏,在蓝珏回复给银鹰的信件之中,他依然冷静地命令银鹰不可擅动,其余两千余银鹰将会即刻启程,他们会在大漠边缘待命,得到指令,半日之内就可以抵达褚襄所在的位置,剩余事务,仍有褚襄全权定夺。
他这条命令来得稍微晚了那么一点,朱九接到信鹰传讯的时候,苏靳正躲在大金帐走廊房檐下,把自己吊在梁上,悄无声地,就像等待猎物的鹰。
然后,他看见了古牧,整个人都化作一道利刃此刻的苏靳穿着一身黑衣,如同一位刺客,他也的确是在玩刺杀的把戏。
古牧行色匆匆,银刀从他头顶落下,他高大的身影忽然一矮,仿佛早有准备,转身一把抓住刺客的手腕,但他看到苏靳的时候,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又把他已经抓在手里的胳膊扔了出去。
“还真是你”
古牧说着,一仰头,又闪过银鹰切向他咽喉的刀,他不得不连着退出好几米远,才能完全稳住身形,一击不中,苏靳没有走,反而转身迎上,古牧大笑一声,喊道“来得好”然后,他也不拿兵器,两个人在廊下你来我往,打了个热火朝天。
动静太大,大金帐的侍卫匆匆赶来,古牧挡住苏靳的刀,顺势握住他持刀的手,顶着苏靳凌厉愤怒的目光,十分和善地对那帮侍卫摆手“我们切磋,在切磋,都退下去吧”
大漠里,比武是很受欢迎的娱乐活动,首领一时兴起想和客人中的优秀武者比划比划,说得通,所以侍卫们行礼,又哪来回哪儿去了。
古牧放开苏靳的胳膊,看他自己摆正稍有些错位的关节,对他波澜不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的神色露出些许赞叹。
他说“喂,正面打你力量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