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褚襄回过头, 硬是没有从蓝珏脸上看到一丁点发怒的痕迹。
只有他扯动嘴角笑起来的时候, 褚襄感受到他眼底深刻的冷意。
于是, 褚襄主动走到蓝珏面前, 垂首, 他的目光落在了银皇后iii上, 从蓝珏的视角看过去,那人似乎因为愧疚与敬畏而更加低眉顺眼,于是,这让他的心情更加不爽了起来。
他回忆起大雨夜里那人神采飞扬的眉眼,那一刻的张扬如同炽烈燃烧的星辰, 他也记得那人被刺客追杀,一身血迹却还言笑晏晏, 所以蓝珏真切地意识到,他真的不喜欢这个人恭顺温良的外表,他想看这个人燃烧的样子。
于是毫无预兆地,蓝珏一把扯过褚襄的领子,几乎将他拎了起来。
“君上”
“你又玩什么把戏”褚襄被蓝珏拎着, 四目相对,迎面而来是西唐国主的滔天怒火,“在你搞出一个西唐国主荒淫无度喜好男色之后,你还想给我弄一个生活y乱天天临幸异族的名号”
这不用谢知微示警, 褚襄也知道他惹了蓝珏。
他果断坦白“君上, 这些异族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君上需要兵马人手, 凑一些是一些,这才”
蓝珏稍稍松了手,微微眯起眼睛“兵马”
“是,君上,西唐国内情况不明,帝都危机四伏,您在明处只带了杨丰,而比起来其他诸侯都带了上百从属,驻扎城郊,臣为您买些奴隶,并不会引起怀疑的,只需要把他们头发染一染,没人会看得出来是异族了。”
区区二十几个青壮年男女,的确在一国国主的身份许可范围之内,蓝珏轻装简行,不爱大排场,但现在他的确后悔过没有多带出一个骁骑营,诸侯最多允许携带五百卫队,五百也是小型军队,若非蓝珏没这个习惯,西唐那些人怎敢轻易说出,让西唐国主丧命在归国路上这种话。
“您有些暗哨,明面上却没有依仗和兵马,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以防万一。而这些都是异族奴隶,收为己用,不必担心来路不明被人卧底,或者与旁人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勾连,也是短时间内凑齐大量人手的最佳选择。”
蓝珏转过身,看了看那些男男女女,其中有五名女子,其余皆是青壮年,而且蓝珏注意到,他们没有佩戴锁链褚襄早就把锁链解开了。
染过发,异族果然看上去与寻常人类没什么差异,有些眼睛颜色不同的,站在阴影里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
所以,蓝珏叹了口气,问“你们,愿意追随本王”
褚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双膝跪地“君上,臣再次擅作主张,请您宽恕。臣答应他们,等我们顺利回归西唐,就许诺他们自由之身,不再干涉他们的去留。”
自由,每一双从镣铐里挣脱的双脚,无比渴望的,就是踏上自由的土地,这是褚襄能许诺给他们的,最沉重也最宝贵的诺言。
蓝珏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转而道“不必,我现在就许你们自由,愿意追随我的,就留下来,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开。”
异族们惊讶地看向蓝珏,片刻之后,一名中年男子说道“国主,我们可是异族,还是您买下的奴隶,您真的完全不介意”
“异族,若是你长出一对翅膀,或者长出一根尾巴,我可能还得考虑考虑,可你只是与我头发颜色不太一样,除此以外,你会说话,懂礼仪,能劳动,有思想,你有血有肉,有魂有魄,你和我真的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蓝珏一番话,连褚襄都诧异地看向他。
他知道蓝珏或许超越了这个时代,有着不同寻常的前卫,但这一番话,已经超越了他的心理预期。
“君上”褚襄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冒出嗓子了,他喉咙发干,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忽然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有荧光闪烁。
眼见蓝珏认真而严肃的态度,并非与他们扯谎,噗通噗通,那些人整整齐齐跪了下去。
还是那名中年人说“我们这些人,因为生来有些异常,就被说为异族,连我们家里人都觉得我们是妖物,一些幸运点的,家里人帮着隐姓埋名偷偷过日子,不幸运的,没几岁就被卖掉了。这是第一次,有贵人说,我们与正常人没什么不同。若是国主真的愿意将我们当做人来看,那我们自然,追随国主,肝脑涂地。”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却还有些人拼了命在争取。
蓝珏大笑道“好,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我许你堂堂正正地做个人,我只要你的忠心即可。你叫什么”
中年人说“回君上的话,我叫李术,原本是执金吾的校尉。”
蓝珏惊讶“执金吾,你是守卫帝都的执金吾”
中年人苦笑“是,那都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我就比较幸运,家里帮忙掩饰,从小给我染发,我头发发红,染了黑色也看不出什么,但是有一天,正赶上大暴雨,我们小队执行任务,我一时忘了这一茬,就被发现了异常,之后,一直在矿山做苦工。”
被发现了异常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