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亡魂,对他们而言也同样是一道抵御阳光伤害的保护罩,让他们这些沉睡在地底多年的逝去的亡灵,也终于有机会能够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行走。
光对亡魂来说是巨大的伤害,因为阳光的本身意味着“阳”。
阳能去阴逐恶,而保护罩为他们隔离了阳光伤害,一直疯狂撞着网罩想要离开的魂灵们也渐渐地在这样的光芒里缓和下来。
陶甜抬起手,蛟龙会意地点点头,就像对龙珠那样衔住了这个防护罩,尾巴一甩腾飞到高空,穿梭在云端里,它是地上的龙,天上的船,如今正在云中掌舵,已经多年没有享受过自由的滋味,它在云海中冲浪翻腾好不快活。
“哇,你看天上的那个云是不是很像一条龙的形状”地上的人纷纷扬起头,观看着这一神奇的云朵。
地上的人在仰望天边,天上的人也在垂眸。
金色罩里的亡魂们被蛟龙用爪子抓着浮在空中,俯瞰着这座城市。
他们有的是急着去上班的白领,有的是生怕迟到,匆匆赶往学校的学生,也有的是已经退休,早上出来散步的老人他们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欢欢喜喜,聚聚散散,都在这座小城里,没有战争,只有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有高楼大厦,也有亭台楼阁,有开满鲜花的公园烈士墓园里,如今正有许多孩子吵吵闹闹嘻嘻笑笑地奔跑,过去孕育了现在,死在历史中的人所期冀的曾经如今时隔山海岁月,向他们重新敞开了怀抱。
一双双浑浊的,充满怨恨和死气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
“这里是”
“已经过了几十年了。”陶甜轻声地念出了如今的日期。
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时间可过得真快,明明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清楚的记在脑海里。”
生命因死亡而永恒,而岁月又因死亡流逝得极快。他们失去了生命之后也同样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可是谁也没有提这个。
“这里是海城吗”
“是的。”
“哦,它看上去多么的美丽啊,就像是就像是梦里梦见过的盛世没有炮弹没有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死亡的担心受怕我们的孩子能够无忧无虑,开心快乐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生前也许是一位文人的亡魂,眼中盈满了湿润的光芒,“原来这样的日子,我们最后终于等到了。”
他们去了更多的地方,去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看见了胡同巷里的小狗在汪汪叫抢着肉骨头,高楼大厦的时装丽人们穿得缤纷而漂亮,夹着文件脚步铿锵地行走在工作的路上。公园的池塘里飘的是荷花而不再是时不时冒出来的尸体,小情侣坐在椅子上一起吃着洋快餐。
他们也去了自己同胞的葬身之地,那些为保卫家园而牺牲的同伴,如今正好好地安放在烈士公园中,每逢节日,总会有人献上一束纯白的花朵,祭奠死去的英灵。
“你们的家长呢,怎么都不好好的把孩子管一管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懂礼貌和规矩”烈士公园中传来呵斥声,几个正在公园里跑跑跳跳吹泡泡的小孩子被大人截住,皱着眉头狠狠批评。
几个被捉到的小孩子,你挨我,我碰你地站成一排,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听训。
“烈士公园是为了感谢和祭奠那些为国为家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牺牲的勇士建造,是他们栖息的地方,要尊重他们死后的安宁,不要在这闹来闹去的,简直不像个样子,再闹的话,他们以后都不会保佑你们”男人说完,转头又继续去喊家长。
“才不是这样的”身着老式军装的年轻战士胸前破了一个血洞,他稚嫩的脸上满是生气,“我们在战场上拼搏,就是为了能有这一天孩子们可以开开心心地玩耍,可以大声地笑出来,不用再害怕被潜伏的敌人发现开枪打死,这不就是我们牺牲的意义吗”
似乎说出了所有亡魂的心声,一瞬间,陶甜发现护网里魂魄的身影正在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小战士试图去擦掉小男孩流出来的眼泪,可是手却穿过了那张小小的脸庞。
扑了个空。
年轻的小战士有些沮丧,可是随即又感受到了一阵温度。孩子澄澈的眼眸就那样穿过了虚空,看见了他,那目光是如此的赤诚,简直让人都无所适从。
他有些心慌死后的样子总是狰狞的,可怕的。然而那幼小的孩子却瞪着天真的双眼,软软叫了一声哥哥。
幼小的孩子双眼还没有沾染过城市的污浊,能比成人看见更多的东西,小男孩伸出短短的手指指在了他帽檐的五角星上。
于是他知道了,多数挂在墓园墓碑中的照片如果有的话,照片里的人头上都有那么一颗五角星。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见孩子想要五角星,终于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也有的。”他指了指心的位置,“就在这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些死去的亡灵彻底的消失在了金色的护网里。
可是在它们消失之后,在那护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