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人说了,你在学校里不老实,不规矩,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考上大学的人是谁要不是你那么恳切地求我,今天在田里的泥腿子就是你,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的记性怎么就那么不好呢”
有那么一下子,林佳文感觉自己的脸皮被人狠狠的扒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又被人用鞋子在上边来回践踏。
陶甜不轻不淡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他的心上“林佳文,如果记不起来,我可以到学校里亲自提醒你。”
在订婚之前,要说黄苗苗喜欢林佳文喜欢的神魂颠倒那也未必,可是大学让出去了,沉没成本大了,那么林佳文这个人她就必须到手,不然就是人财两失,什么也没拿着。
林佳文做了个深呼吸。
不要着急。
不要急。
有人说他在学校里不老实,不规矩。林佳文的心念急转,他做事一向都隐蔽,什么事都特意避开老家那些人,又怎么会被人捉住马脚,除非是
除非是徐青青。
这样一来就完全说得通了,林佳文咬牙切齿徐青青是想赚两边钱,给两边都做了间谍怪不得黄苗苗今天跟吃了火药似的这么大的火气,原来都是被徐青青撺掇的,她居然还敢跟自己要钱,倒是打得好主意。
眼下把黄苗苗安抚好才是正事儿,待会儿再去跟徐青青算账,林佳文不得不舍下血本“苗苗,别信那些有的没的人信口胡说,他们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无非就是嫉妒你和我感情好,所以才在那里造谣。建筑学你知道不像其他专业一样轻松,前期的投入是巨大的,可未来是曲折的,光明的,家里的困难我也在考虑了,最近我一直都咬牙在攒钱,这不这回打算寄回来,想给你个惊喜,特意打电话回来通知你一声,别到时候把邮寄给弄忘了。”
陶甜说“多少钱啊”
林佳文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数字“50块。”
陶甜说“就这么点儿我记得学校的饭菜还挺便宜的,你别是真的在外面胡搞乱来把钱都便宜了野女人吧”
“你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被戳中了心思,林佳文无意识地拔高了声音,他最近为了哄苏雪柔开心都不知道花钱买了多少无聊的小玩意儿了,之前家里面寄过来的钱他都花的差不多,现在哪里还能挤得出多的钱,可是黄苗苗在那边逼迫,这回省不得都要动用到出来之前李寡妇给他留的老本儿。
陶甜“你在教我怎么说话”
“不是的,”不敢激怒她,林佳文咽下一肚子火气,老老实实地请罪,“苗苗,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会胡来的人呢”
陶甜“那就这样吧,七十块钱,多一分少一分,你自己看着办,记得了,收款的名字要写我的名字,要是不知道写谁的名字,那我就到学校里来教你我的名字怎么写。还有,你们家的稻子到现在还没收完,你要是不回来那就算了。”
这话一出林佳文最后一点心思也淡了,他本来想把收信人改成李寡妇,好叫肥水留在自个田里,现在这一点儿希望也没了,他那点耐心也再也装不下去,匆匆应了声好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七十几乎是他省吃俭用剩下的全部,而这些钱前些天还花去了不少,现在少不得要和舍友打欠条借钱才行。
刚挂掉电话,他就看见苏雪柔站在不远处不满的瞪着他,千金大小姐可没那么好追,不仅要求随叫随到,还动不动就发大小姐脾气。
即便如此,他宁愿选择面对苏雪柔,也不想再见那个胖黑的黄苗苗。
陶甜可不管那么多,林佳文吃了黄家多少便宜现在就得通通都吐出来,账要一笔一笔算。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么陶甜也就直接去城里捅破学籍的事了,原主考上的大学在陶甜眼里一般,也不代表林佳文可以顶着黄苗苗的名号去上。但现在如果把这个事情捅破,在村子里头首当其冲者,并非林佳文,而会是黄家人。
村民们会觉得,如果把事情捅破,那就无异于毁掉了林佳文,两家人都已经结成亲家了,这大学谁上不是上,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留余地李寡妇家还是寡妇独子呢,绝了人家的后路,这心肠未免也太狠。
在这个简朴的年代,人人皆有怜贫惜弱的心理,江湖味更浓,讲究的是一个“人情味儿”,有时人情味儿还要远远高于对错。越是远离城镇的地方,人们做事就越是凭着约定俗成的“公理”。
舆论不代表正确,陶甜明白自然能免受其害,不为其所扰,可是黄家人不一样,他们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安土重迁的思想让他们无法对村民们的言论视若罔闻,一点点风吹雨打就能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她只能改换方式,温和解决问题。
她转身面壁站了会儿,那背后的人是谁陶甜知道,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陆小北神色复杂地坐在椅子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日色西移。
双抢之所以十分紧张,全在于这个时节的天气变化无常,令人莫测,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