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虚弱,不宜劳累,故只略坐了一会,嘱咐丫头婆子们小心照看,便回去了。
王嬷嬷叫人将黛玉房内细细地打扫一番,又用柚子叶洒水除晦气。
黛玉素性好洁,此番数日不曾洗漱,只觉浑身不自在,便叫人打水洗澡。
鸳鸯等人苦劝不住,无法,只得叫人提了热水来,服侍黛玉梳洗,换了家常衣裳。
一时收拾妥当,黛玉忽想起不曾见到王珣,不禁有些担心道“怎么不见板儿”
她素知自家兄弟的为人,自己此番虽说死里逃生,但以板儿的脾性,多半不肯善罢甘休。
只是北静王位高权重,绝非他一个少年举人能对付的,此时若与对方相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紫鹃知道她担心什么,忙道“姑娘放心,大爷只是去办事了,都有朗月清风几个跟着呢。”
黛玉闻言才心下稍安,她到底不曾恢复,劳了半日神,此时便有些支撑不住,紫鹃忙伺候黛玉睡下,放下帐勾,又点起安神香,方轻轻退了出去。
直到掌灯时分,王珣才回来,他路上已知道黛玉醒来的消息,因此一回家也顾不上晚饭,径自往黛玉院中去。
进了屋子,便见黛玉一身家常银红袄儿,葱绿撒花绵裙,正倚在炕上笑看鸳鸯香菱等人打络子。
此情此景,几可入画,王珣这时才真正有了黛玉活过来的真实感。
黛玉见了王珣,亦是悲喜交加,红着眼圈儿道“没想到咱们姊弟还有再见的一日。”
王珣也红了眼眶,想起那日的事,依旧心有余悸,道“姐姐再不要这样吓我们了,不管遇上何事,都还有我们,万万不可做傻事。”
黛玉闻言眸光一闪,并未答话,岔开话题道“听紫鹃她们说你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可是因为我的事”
王珣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道“姐姐放心,我不傻,不会冲动行事,我这几日出去只是善后。”
原来当日众人离开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封口,自前日起,京中便隐约有北静王强抢良家女子,逼死人命的传言。
王珣知道后便急忙带人去处理,这两天也是忙着清除流言。
他不是不想为黛玉报仇,这确实是可以打击北静王的罪名,然而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固然可以将当日的真相公之于众,出口恶气,然而此事一旦传扬开来,黛玉的清誉也就毁了。
王珣不想为了一时痛快,害得黛玉声名尽丧,变成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人指指点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因此他一直隐藏着真相,也隐瞒着黛玉复生的消息,只等日后寻到时机,再报此仇。
对于贾家,王珣却无此顾虑,若依着他的脾气,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是顾及黛玉,才迟迟没有出手,此时便问道“贾家那边姐姐是什么意思”
黛玉听罢,沉默半晌,方道“外祖母生前待我极好,贾家又抚养我一场,大舅舅他们虽无情,但宝玉与兰哥儿,巧姐儿他们却是好的。
此番我偿还一命,算是恩怨两清,日后再无瓜葛。”
王珣闻言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他早猜到黛玉会如此,虽不甘心,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王夫人等还罢了,贾赦这个罪魁祸首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又过了一日,黛玉已能下地行走了,王珣虽高兴,心中却一直有一层隐忧,他虽严命令封锁了黛玉复生的消息,然北静王势大,京都人多嘴杂,难免会走漏风声。
王珣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悄悄送黛玉离开京都回村里。
红叶村虽说是天子脚下,然而实际上离京城有七八十里,颇为偏僻。
王珣少年中举,狗儿又经营商铺多年,这些年修桥补路,施粥赈灾,在十里八乡都极有威望。
这个时候的宗族观念极强,况且红叶村中人这几年跟着王珣家得了不少好处,几乎家家都在作坊里参了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用担心他们会走漏消息。
如此一来可以避开北静王府与贾家人的耳目,二来乡下清静,也有利于黛玉调养身体。
打定主意,王珣便去与黛玉商议,黛玉也并无异议,若留在京中,迟早有一日宝玉会找过来,还不如去乡下清静。
她与宝玉既已无缘,便不宜再纠缠不清。
黛玉回生之后,离魂之日所到地方光景,与仙子一番叙话,虽不能记忆清楚,但心中却留下了印记,又得绛珠本体元丹蕴养,如今心如止水,澄空清明,往日爱恨纠葛俱已淡漠。
王珣虽然诧异,不过对此自倒是喜闻乐见,宝玉本就不适合黛玉,经此一事也不可能再嫁入贾家,黛玉能想通自是好事。
听闻要回乡下,鸳鸯紫鹃等人亦十分欢喜,不到一日,便将黛玉的衣箱什物以及陈设各件,都静悄悄收拾妥当。
待一切打点好,王珣便悄悄护送黛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