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昨日白日里忙着上朝办公, 好容易下朝了之后又被秦久久和门外那泼皮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根本没那个闲工夫去管别家的事。
秦久久撕破了脸面和人当街对骂的时候恰巧撞上下朝的秦明渊, 又是心虚又是气急, 正缩着头泪眼盈盈的装鹌鹑呢, 怎么可能主动在他面前提及顾之念的事。
所以尽管他秦大人向来耳目人脉遍布京城,这会儿也对昨日的事还一无所知,还只当顾之念是那个声名显赫的小将军,此时被她劈头盖脸的这话一砸,顿时砸得他狠狠一怔。
他半晌才好不容易地消化了这个消息, 脸色顿时就黑成了锅底,倒吸一口冷气, 沉着脸道“胡闹顾将军慎言, 这等大事怎可拿来玩笑”
顾之念笑眯眯地道“很巧,我还真没跟你开玩笑。”
秦明渊的脸色更黑了。
他刚要开口再怒斥他竖子无理,顾之念却没等他憋出个句首,直接抬手就把圣旨塞进了他手里, 把秦明渊接下来的话都给堵在了喉口。
虽然皇帝看着她就来气,但却偏偏这会儿有求于她,所以就算他写这道圣旨的时候脸色黑如滴墨,也不得不憋着一口气把圣旨完完整整地写完,直接扔到了她怀里,白眼一翻连传旨公公都没给她安排,白眼一翻甩袖就走了。
顾之念刚刚在宫里把皇帝气得头疼,这会儿圣旨在手, 当然也一点儿也不介意拿着再来气一气这位秦大人。
也算是物尽其用。
她眯眯眼笑起来,偏头朝着走过来的秦晏眨眼。
被赐婚的另一方这会儿才姗姗来迟,初初从长廊后面绕了过来,玄黑的长袍一裹,整个人清瘐又高挑,往苍竹翠林里一站就好看的不行。这会儿眉头轻轻皱着,快步走到她身边来,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秦明渊,抬手就握了顾之念的手,低声道“胡闹。”
顾之念无辜地眨了眨眼。
果然是亲父子,劈头盖脸扔过来的居然是同一句话。
她笑着由他握住,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挠了两下,小声道“谁胡闹了,我这办正事呢。”
秦晏眼一扫瞪她一眼,忙上下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皱眉问道“怎么不等我”
他何等聪颖的人,根本用不着顾之念多说一句话,便能猜到她如今境况如何,进了宫之后要面对一些什么,所以早早地在她洗澡的时候就等在了院子里,就是为了等她出来之后商量一下对策。
可谁知道他孤零零地在院子里立了半晌,顾之念却直接从另一边的窗子翻出去了,让他对着空荡荡的窗口一时简直气得没话说。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顾之念就一下笑起来,放软了声音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秦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她一眼。
这算什么惊喜只怕是惊吓才对。
他先前虽然离得远,但是顾之念同秦明渊说话时声音可一点儿也没遮掩,让他在长廊那一侧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这才偏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秦晏,嗓音冷淡地换了一声“父亲。”
秦明渊被他俩晾在旁边晾了半晌,一张脸黑得不行,面色铁青地冷哼道“你眼里倒是还有我这个做父亲的”
秦晏表情半点儿不动,只冷冷接道“您言重了。”
抓着顾之念的手甚至都没松开。
秦明渊简直要被他气个仰倒,目光阴狠狠地在他们手上一戳,连圣旨都不急着拆了,沉着脸道“我若是说不同意呢”
顾之念便挑眉一笑“您不同意也没事,我可以抢亲。”
抬着成堆的彩礼刚刚在院子里卸了货的一众家丁们顿时便精神抖擞地凑了过来,自动从背景板升级成了他们顾小将军的坚强后盾。
他们别的可能不会,抢亲这种事可是老本行
秦明渊脸色难看地抬眼扫了一眼,却半晌都说不出话。
他再怎么有权有势也终究是个文臣,若论武力当然是怎么都越不过顾之念去的。她的威武大将军虽然是个虚职,但顾府府上的可都是些实打实的练家子。
别说他们这会儿已经进了院子,就算他大门紧闭地把这群人关在门外,他们也能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卸了他的外墙。
这就是一群土匪
土匪头子顾之念偏偏头靠在了秦晏的胸口,眼睛一弯,笑道“秦大人不如先看看圣旨毕竟陛下金口玉言,您难不成还想抗旨”
秦明渊狠狠一咬牙,忍了又忍才把手里的圣旨展开,一眼扫到了尾,脸色顿时更青了半寸。
果然是赐婚。
“秦大人还有什么要说”顾之念唯恐气不死他似的,歪头笑着道,“没话说我就叫后面的人进来了。”
秦明渊眼睛一瞪。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知道了顾之念是什么意思土豪作风的顾小将军笑着拍了拍手,门口等着的人顿时就接到了指令,嘿咻嘿咻地从门口搬了东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