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 万众瞩目的顾小将军从刑部后院的高墙上翻了出去, 一路直奔皇宫。
路上偶遇她的百姓激动万分, 只恨自己没再多长十双腿, 跟不上她飞檐走壁跨墙头的速度, 不能再同她多讲两句话。
好气。
只是众人在惋惜哀怨之余,心中又忍不住浮起了一个新的疑问。
这顾小将军赶路就赶路,捂着嘴做什么
难不成受了什么伤
唯二知道真相的人,一个正拿着从系统商城里临时买来的冰袋坐在宫墙上, 一边敷唇一边翻白眼, 另一个则气定神闲地绕回了刑部的大堂, 抱着一大沓因着翘班多日而积攒起来的卷宗, 袖袍一甩就回了家。
上任不久的刑部侍郎满脸惊恐地目送了自家大人出门上轿,直看到那玄黑的轿子出了大门, 消失在他眼里都还没反应过来。
今儿个秦尚书居然提早下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人知道顾之念入宫之后到底和皇帝谈了些什么。
对此无比关心的百官抓耳挠腮了半宿, 这才在次日早朝时, 眼见着身穿常服的顾小将军当众提出了辞官,说是要告老还乡。
平均年龄早已过了半百的文武百官眼角一抽, 望着这离着弱冠年纪都还差了两年的顾小将军半晌说不出话。
她这是天生给人找气受呢
然而皇帝就跟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似的, 一脸严肃的和她就着这个问题你来我往的讨论了起来。
这俩人来来回回地给他们唱了段双簧, 最终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地拍了板, 决定顾之念这正一品的大员照做, 只是皇帝体恤她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特准她不用再去塞北,留在燕京城里带带兵, 操练一下小士兵就好。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沉默。
谁还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了,凭什么就她搞特殊
尽管众人心中腹诽,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皇帝铁了心要夺顾之念的权。
一旦手里没了兵权,就算她是百官之首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看着漂亮的花架子而已。
一时间躬身站立的百官偷偷摸摸地交换了无数个眼神,心思各异,暗潮汹涌。
立在最中间的顾之念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高高兴兴地领了个闲职就下了朝,做了大梁开国以来第一个肩负正一品要职的闲官。
系统想了想,还是在她出宫的时候开口安慰她道“宿主您别难过,您还有很多机会东山再起的”
她拿的可是标准的男主剧本,哪儿能没点儿起起落落
顾之念诧异地一抬头“谁说我难过了”
不用回塞北遭那个天寒地冻,她高兴得只想原地起飞,哪儿还有那个闲工夫难过
系统“”
系统“您当我没说。”
乐得轻松的顾之念出了宫门之后就拐了个弯,直接钻进秦府里去了。
秦晏身居要职,下了朝之后还得去刑部办公。
六部里刑兵两部有其特性,尽管顾之念位高官大也不能把这种事关机要的地方当自家后花园逛,就只能退而求次,跑来秦府里等他。
秦晏住着的院子一直没换,尽管他花了三年步步高升成了尚书,在自家的府中却还住着那样一间又小又旧的小院子,身旁连个随侍的人都没有,常年只有一个一直替他看门的小厮。
秦明渊当然提过要给他换,毕竟这种事关脸面的事情他向来都不会落人口舌。
可偏偏他这个嫡长子阴沉又固执,一言不合就直接收拾了东西要搬出去住。
他府里的几个庶子都不成器,寄予厚望的幺子年纪又还小,此时唯一做出成绩了的就是这个他旧时连多看一眼都嫌烦的儿子。
他日后要用到秦晏的时候不会少,自然也不可能和他撕破脸,见他向来孤身,从来不请任何朋友来府里做客,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于是这院子三年如一日的冷清,只有那满院的梅树又拔高了半尺,石桌上的新叶又落了一层。
顾之念背着手在这没多大的院子里逛了一圈,随后挑了个看上去牢固一点儿的枝杈,趴在树上睡觉去了。
谁让秦大人死板又老套,院子里连个吊椅秋千都没有,让她想舒坦点儿都没地方去。
她翘着腿趴在树上拔他的叶子,连着拔秃了两根树枝,没一会儿就真睡了过去。
秦晏回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眉眼绮丽的顾小将军趴在他的枝头,天青的衣服几乎和天幕融在一起,看起来像个随时能飞走的谪仙。
只一头乌黑的长发从树枝上垂下来,掩盖了她的半寸睡颜,却又因着这太过分明的色差,愈发衬得她唇红齿白,眼睫又长又浓,扑棱着一下下的扇在他心口上。
他在刑部等了一天没等到她来,就猜到她怕是到了他府上,于是便迅速解决了手里的事,早早地就回了府。
刑部的一众官员连着两天准时回家,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