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三十年前,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只有一个天才,”他瞥了眼陆宜川“而如今,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看来这三十年里,陆宜川跟甲三的关系不仅仅只是不太好
陆宜修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作为新党领袖的陆宜川想把引领工业革命的研究所纳入自己的控制中,非常正常。
他们无比迫切的需要它。
当然,甲三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陆宜川不怒反笑“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评价。”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的,是凤晓。
甲三的本意也不是怼陆宜川,他只是诚挚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告知研究所里的那些人最好不要与陆宜修为敌。
有人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他跟研究所关系匪浅,但您为什么要离开研究所呢这是您的心血,如果您走了,我们怎么办研究所怎么办”
陆宜修看了眼说话人“如果到现在,你们还要问他走了之后,研究院怎么办的话那研究院压根没有存在的必要,独立思考是一个研究人员最重要的特质,你们连独立思考都不会,一味追随着他的脚步,用他的大脑为自己博得些许荣光,就好似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多么不可或缺一样,那未免太过卑劣。”
现场气氛瞬间从慌乱转变成了同仇敌忾,陆宜修用短短几句话拉满了这群人的仇恨值。
有人愤怒道“你怎么敢这么说你知道什么就能轻易抹灭我们在过去的努力,抹灭整个研究院的努力”
陆宜修撩起眼“你们有漫长的时间来证明研究院是由无数人的努力组成的,而不是甲三一个人。”
现场愤怒声讨的浪潮一静,又演变成了更大声潮的谴责。
“傲慢、无礼、自以为是院长,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多么典型的世家子吗”有人大声道“您以往最讨厌这些凭借出身就能自以为是的蔑视其他人的存在了,眼下却要跟着他一起抛下您亲手缔造的研究院吗”
甲三因为自己曾经的遭遇不可避免的对世家阶层具有一定的负面看法,正因为这一点,所以研究院接纳了诸多非世家出身的存在,在整个大凤王朝都算得上独树一帜。
三十年前,不会有人敢当着一位士族的面如此怒斥对方,但三十年后,资产阶级兴起,导致社会阶层动荡,动摇了士族原本牢不可破的地位,于是,这一幕自然的在最不畏强权的研究所前发生了。
陆宜修欣赏说出这句话的人,他很年轻,这意味着他也很容易被情绪主宰,但他将会成为大凤王朝的未来。
这些在研究所前义愤填膺的人,都将构成一个崭新的未来。
陆宜修笑了起来,甲三的表情却瞬间冷硬,这三十年的时光给他留下了一些没法抹除的深刻烙印比如说毒舌。
不管是谁整天面对一群难以跟上自己的蠢货时,都会迅速开发出这项特质。
“你觉得你能光凭一面之缘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更熟悉他的我却不能”甲三板着脸注视着对方,一直到对方羞愧的低下头,才冷声道“看来我之前忽视了一个天才。”
陆宜修一边注视着这一幕,一边小声问陆宜川“我看起来像个典型的世家子”
陆宜川冷哼了一声“他瞎了,你也瞎了”
陆宜修的表现根本不是源于傲慢他不止看不上这群年轻人,他更看不上那些世家出身的人,从这一点来说,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最后一堂课,永远不要想当然,”甲三环顾这片空地上的所有人因为方才他放出的话,空地上急匆匆汇聚了一群人,有合作多年的同事,也有被他一手提拔的年轻人,还有帮他打下手的学生,这些人凝聚成了过去三十年的漫长历程“唯有数据和实验记录才能佐证一切想法。”
他说完后,没管那群人的骚动,扭头对陆宜修道“我处理好了。”
陆宜修最后看了眼这个不起眼但确实在历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的研究院,转身上了马车。
甲三客气的朝陆宜川点了下头“你可以进去了。”
正准备跟上陆宜修脚步的陆宜川一顿,领悟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研究院超然的独立地位,是因为甲三的存在。而甲三一走,新党控制研究院将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换句话说,既然甲三毫不犹豫的让开了路,那现在就是他们瓜分这笔丰厚的政治遗产最好时机。
收到消息的士族很快就会反映过来,跟新党一起将研究院纳入双方的共同领域这已经是数年来,两个势力心照不宣的默契了所以,如果新党想获得更多资源的话,比他们抢先一步就很有必要。
陆宜川的脚步停了下来,目送陆宜修跟甲三步入马车,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此处,仍然难以理解陆宜修的想法。
甲三为他献上忠诚,但他却选择了带走甲三,抛弃凝聚甲三三十年心血的研究院。
任何一个合格的政客,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