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骂了很多遍。
托他翻脸得猝不及防,阵法启动得猝不及防的福,叶非折根本未有准备就在传送阵法中被颠得昏天黑地,哪怕到了实地,也缓了好一会儿才不那么头晕脑胀。
他打量了一番周遭环境。
荒郊野外,林影深深,脚下的地是最普通不过的实土地,远处的山最普通不过的小丘壑,普天之下最不稀奇的景色。
叶非折一时半会儿还真辨认不出这到底是哪儿。
“临平萧家。”
系统闷闷告诉叶非折。
“就是楚佑母亲萧姚的那个临平萧家附近。”
萧家
宿不平送叶非折走的时候,曾没头没尾地给叶非折传音了一句话
“你如果信得过我,如果想要重拾修为,就去临平萧家。”
看样子魔道圣尊是独断专行惯了,连叶非折信不信,想不想的犹豫功夫都一块儿给免去,直接把叶非折送来萧家。
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叶非折很快不再多想,唤了一声楚佑
“你觉得如何”
“尚可。”
不是楚佑惜字如金,是他已经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思多说哪怕一个字。
彻底觉醒祸世血脉、镇压阴神、正面迎上千岁与四方宗主两个
每件事都是旁人穷尽一生不可及的登天之难。
楚佑在同一时间一口气做了。
别说他是什么天命之子,就是他是天道本身,此刻一样不管用,一样不可能无事发生活蹦乱跳。
吸收来的煞气还在噬咬他每一寸经脉,而阴神仍然贼心不死想要反扑。
祸世血脉就是这样,吸多少煞气,就得承受多大痛苦,无时无刻,如跗骨之疽。
不是煞气为祸世所用,就是祸世被煞气逼疯。
然而人哪里能扛得住每时每刻无处不在的折磨,人如何能与毫无神智,也不知痛苦为何物的煞气比心神坚定
所以祸世到头来全被逼疯,成了真正为祸世间的祸世。
否则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想一步登天,又想不费吹灰之力
叶非折想要伸手去扶住楚佑,却被楚佑一把甩。
“叶非折。”
少年垂着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声音却很冷,乍聆之下,好像仍是神完气足一个人。
“你给我滚。”
“滚”
被人用这个字,叶非折倒是第一次。
他喊别人滚的时候,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字会有朝一日用在自己身上。
叶非折没多大反应,反倒是无事发生般笑起来,微微一抬眉
“我为你出刀,现下该知道的都知道我和祸世是一伙的,天下不容,你让我滚哪儿去”
随便去哪儿。
四方宗主、宿不平、甚至千岁那儿,都比他好。
楚佑想。
人总是矛盾又善变。
尤其触及到情爱这两字时,来回反复的想法能把多愁善感的人给折磨疯。
楚佑不算善变,和多愁善感沾不上边,却也不肯免俗。
他容纳阴神,唤醒祸世血脉的时候想的是只要能独占叶非折,祸世就祸世,谁在乎。
等现在祸世血脉的劣根终于要体现,他血脉内煞气叫嚣着露出险恶面目,楚佑维持神智的那根弦险之又险要绷断时,楚佑又反悔了。
他总是想要叶非折好的。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欲望,楚佑只能乘着尚未一边倒的时候,尽可能让叶非折远离自己。
“算了。”
伤重的人总有点特权,叶非折不和他一般计较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在去魔宫前,也问过楚佑相同的话。
当时被楚佑反问回来,因为任务的缘故,就此作罢。
但这次叶非折问出了口,他纵有千般不是,许诺过的事情不会轻易骗人。
就是说楚佑哪怕问到任务的事情,叶非折也会如实回答。
我不想了。
叶非折想。
他本来就是最骄傲自负的性子,宁愿自己蒙受百倍千倍的损伤,也不愿意欠别人微末一点人情。
奈何叶非折自从入了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在欠人情。
从楚佑欠到宿不平,从宿不平欠到四方宗主,再从四方宗主欠到千岁。
他骗得人一颗真心,骗得人团团转,转得把叶非折裹成个作茧自缚,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包袱。
压死活该。
楚佑为他暴露的祸世血脉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想了。
管他娘的狗屁任务。
谁爱做谁做,谁爱黑化谁黑化,谁爱完成谁完成。
关他屁事
叶非折想。
难道他能从自己世界里修炼至渡劫飞升,还怕在这里重新来过吗
真可笑,也真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