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用刀”
叶非折望着手中那把刀,目光奇异, 连语调都不觉上扬几分。
宿不平没多想, 理所当然反问道“用刀不好吗”
“邪教。”
叶非折断然吐出两个字。
废话, 当然不好。
叶非折是个剑修, 还是个天下第一的剑修。
众所周知,剑修这种生物为求剑道不吝代价, 自然也一心奉剑, 矢志不渝。
叶非折问他“你吃香菜吗”
宿不平“”
刀和邪教有什么关系
邪教和香菜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叶非折本没有指望他回答, 冷冷道“刀于剑修, 就如同香菜于常人, 都是避之不及的邪教, 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叶非折把话挑明一说, 宿不平不免有点啼笑皆非“不过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局势再说话”
他们离外头只隔了一扇窗, 一层车厢。
金丹巅峰的魔修负手立在一边,身上气势却非同小觑, 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
他对面的白家父子神情诡异, 很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
他们一面深深记着白若瑜的仇,恨不得当即把合欢宗拆了解恨。
另一面又十分害怕金丹魔修追究他们的失职, 在众目睽睽下, 揭穿他们的真实身份, 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可以说是度秒如年, 非常煎熬。
而楚佑, 和合欢宗主打得正胶着。
合欢宗主为人再如何不耻, 到底还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又有宗门大阵和金丹魔修为他掠阵,占全了地利人和,稳居上风。
相较之下,楚佑可以说是步步惊险,险象环生。
“楚家主明明年轻有为,待在楚家里享清福不好吗何必为了区区一个玩物,跑来合欢宗自讨苦吃”
合欢宗主故作遗憾地叹道。
与他惋惜说法不尽相同的,是合欢宗主出手时凌厉罡风,险而有险被楚佑避过,堪堪擦过他面颊脖颈,削下几缕发丝。
“好在我这人,爱才心软,楚家主愿意向我低头认个错服个软,再把叶非折拱手送上,我便可当作无事发生,不去追究楚家主的冒犯。”
倚得东风,合欢宗宗主就飘了,和在楚家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人时判若两人。
少年天才又怎么样楚家家主又怎么样如今不是一样要在他掌心底下狼狈求饶
楚佑说了两个字“啰嗦。”
合欢宗宗主不死心地左等右等,依然没等来楚佑多说两个字。
只有来势不减的剑锋,和少年人如鹰如隼般,能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的眸光。
在那种眼光下,合欢宗主觉得自己像是地上埃土。
他平生最恨被轻视,当即大怒道“好好好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我就来教教你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叶非折收回目光,脸上未有改容“我看见了。”
合欢宗不止合欢宗主一个筑基巅峰。
还有金丹巅峰的魔修,和沉淀百年的大阵。
楚佑却势单力薄,仅有他自己的一身筑基修为。
如此颓势,并不是靠一点虚无缥缈的天赋,或者摸不着看不见的意志决心能够挽回的。
“所以我要出去。”
宿不平仍拦在门帘处,手肘支着车壁,似笑非笑扫过他“凭你”
叶非折平静道“对,凭我。”
他声音像是云顶桂枝上挂的一捧霜雪,透着隔绝世俗般的寒“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不喜欢欠楚佑的,所以他得出去解决事情。
他不喜欢欠宿不平的,所以不会接刀。
宿不平饶有兴致问道“哪怕是为此丢掉自己性命”
外面的局势,对叶非折而言,可不就是送命局
叶非折连眉都未曾抬一下“如果对我而言,送命比欠别人舒服的话,自不会后悔。”
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会送命。
宿不平大笑起来。
叶非折静静看他笑。
好半晌,宿不平止住了笑声,自言自语道“有趣。”
他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拒绝了叶非折还给他的刀,“刀不用还我。那不是我的人情,是它自己”
宿不平眼神在“不平事”三字的篆文之上停留一瞬,若有深意,随即不再留恋“是它自己选择了你。凭本事让刀认的主,算什么欠人情”
叶非折手腕一转,将不平事这把刀掂量一番“所以它现在是我的刀”
宿不平很好脾气道“是你的。”
“我想如何用就如何用”
“对。”
宿不平琢磨着叶非折看上去一身矜贵,不像是会暴殄天物,拿它砍肉切菜的人,答应得很爽快。
他终究太低估了叶非折。
“那好。”
叶非折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