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学校教员紧张,他一个人带三个学院,十七个班的课程。
每个班一节课,一周的课都排满了,比许多专业课的老师还忙。
但他做事永远都透着股从容劲儿,从不显得忙乱。
她喜欢他,好喜欢,喜欢到隔着人群匆匆看他一面,都够她欢喜好久,喜欢到人群里听到他的名字都能把耳朵竖得老长,喜欢到和他说句话都能开心一整天。
有一次他站在走廊上扶着栏杆在讲电话,偶然一偏头,看见她,然后微笑着礼貌点了下头,他很快就转过了头,而她走过去好远,才敢捂着心口,心跳快到不行。脑海里他的笑意挥之不去,像是有一把羽毛扇,在她心口一下一下搔着,痒痒的。
所谓沦陷,大概就是如此吧!
她记得有次她去找他交作业,那时候已经是中午,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趴在桌子上休息,她就站在门口等,看着他后脑勺,觉得那样也是幸福的,直到他抬头按了下脖子,她才敲了门进去。
陆逸之很少参加学校的活动,他像一个自由散漫的神祗,慈悲地俯瞰众生,那温和里,总归带着点儿高高在上。
她喜欢他身上那股自由而克制的散漫劲儿,喜欢他温和但带点儿锋芒的独特气质。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演尽四季变换,演尽悲欢离合,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和他修成正果,至少在毕业前不能。
所以只能偷偷地喜欢,像是小时候偷偷幻想盒子里的糖果,即便没吃到,只是想一想,也是幸福的。
她在那个年夜的小吧台旁,倾身对他说:“陆老师,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出于什么心态呢?大约是一种向死而生的心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不是憋得住的人,憋了那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他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她都想说出来。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拒绝她。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至于好的,她反而没想过,脑海里总觉得不可能。
她就想听他亲口说一句对不起,或者浑不在意地把她的话当作小孩子的呓语。
总之要说出来,不然她会憋死的。
陆逸之把她压在吧台上亲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地球停止了运转,时间暂停了钟摆,大地静寂无声,唯有他的心跳声,带着轰鸣从她脆弱的心脏上碾过去,嘭,炸开了漫天的蘑菇云。
她吞了口唾沫,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干净的木质香,她微微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他眨了下眼睛,她一颗心就跟着阵亡了。
记忆里好多关于他的片段在翻滚。
像是影片的快进功能,大多是校园里,他喜欢开一辆黑色路虎,他习惯穿西装外套,有时候也会搭一条牛仔裤,无论他穿什么,总是校园里最惹人注目的男老师。他有时候会去职工餐厅吃午饭,那里并不限制学生进去,她有时候会抱着餐盘坐在他后面,看着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用餐,满心欢喜。
他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从容,有时候赶课的时候也会狼吞虎咽,但并不会显得太粗鲁,她会觉得又心疼又好笑,默默去买水或者咖啡给他,就放在讲桌的一角,他口渴了会喝。
他不爱喝水,喜欢吃咖啡方糖和薄荷咀嚼片,据说是因为在戒烟,她从来没看过他抽烟。
印象里她总是站在他的背后,或者隔着人群搜寻他的身影,再噪杂的环境,目光之遥锁定他,就觉得周遭一切都隐匿了声迹,普天之下,他是唯一的王。
校园里的大梧桐树,银杏树,他站过的地方,风景总是格外亮丽。
大二的时候学院组织过一次联谊活动,即便是冬季,大家都穿得美丽动人,她裹了一件大衣就去了,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女同学问她都不想脱单的吗?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是想要的人,远在天外边。
他好遥远啊,像是隔着远远山,隔着万万水,隔着时间的洪流,隔着命运的鸿沟。
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不是她的老师就好了,或者他不是陆季行的儿子就好了。
她很喜欢听悯之讲她哥哥,偶尔听见一句“二哥哥真讨厌,又放我鸽子”,她都觉得心脏被什么轻轻地敲着。
傻得很。
这会儿……
他干燥而温厚的双手拢在她背后,唇瓣在她唇上厮磨,他眼睛里是一片漆黑的光泽,带着似探究似思索的疑惑。陆逸之自己都说不清这冲动从何而来。
印象里这个姑娘很傻,傻里傻气的,又带着股莫名的固执劲。
他交代给她的事,从来都一丝不苟地去执行,他几乎没操过多余的心。她当他助教的时候才大二,有时候要统筹大一到大三的事,她毕竟是个小姑娘,有时候会被刁难和欺负,她没跟他诉过苦,也没抱怨过,倒是他偶尔得知会帮她处理一下。
她很喜欢笑,温和而纯善,会悄悄地给他整理办公桌,会在讲台一角放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