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秦溪家时,张超英笑意收敛,许是见店里没人,嘴角翘起露出抹冷笑来。
不过也只是眨眼功夫,随后两人又若无其事地牵着手走远了。
“该说不说,这两人还真挺相配。”柳雪花伸手拍了下秦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
转头一看,秦溪望着被敷满泥水的鞋子默默无语。
再看自己的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为了躲开,一脚踩进了人家墙角的臭水沟里竟然无知无觉。
这就叫捡了西瓜丢了芝麻吧
冬天带来的寒气遍布每个角落,路边曾经生机勃勃的小草也变得枯萎发黄。
但冷归冷,深冬已过半,这天还没有半点下雪的意思。
“嫂子,天冷你就别下来了。”
潘来凤的肚子高高隆起,就连走路都费劲起来,一想到她慢吞吞下楼的样子,秦溪心里就七上八下。
“天天躺着难受,大夫说多走动走动生孩子时也好生。”
潘来凤扶着腰,缓缓绕着桌子走动。
店里没人,店门口贴着东家有喜休息半月的红色告示。
大堂的桌子都被全部推到了墙边,空出中间摆满了各种贴满红纸的嫁妆。
小到搪瓷盆茶壶,大到冰箱双缸洗衣机和自行车。
屋里凡是有门窗的地方都贴了大红喜字。
潘来凤笑眯眯地望着,走过秦溪身边也接过红字来帮她贴。
“马上就要嫁人了,高兴不”
“嫂子呢,跟我哥结婚的时候高兴不”
秦溪笑着反问,说着往新棉被上又贴了张囍字。
潘来凤点着头,似是回想起当时结婚的场景,笑着又打趣道“我记得那时咱们还称呼妹夫
叫黎医生呢。”
“谁能料到我和他竟然会结婚了。”秦溪也跟着笑。
“你哥当时跟我说黎书青喜欢你,我还没当真,现在看来还是男同志了解男同志。”
秦溪笑而不语。
贴喜字的动作稍微顿了顿开口道“等搬了新家,让爸也给你重新补一份彩礼。”
当时二哥二嫂结婚时什么都没置办,只有棉被是找老裁缝弹了床,对比秦溪的隆重相差甚远。
“补啥补,我现在的日子十年前连想都不敢想。”
嫁妆是秦溪自己挣来的,就算是再多十倍潘来凤也没有半点嫉妒的意思。
“也是,等孩子出生再添置也不迟。”
秦溪笑,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
掌心忽然一动,秦溪移一寸,隔着肚皮触摸秦溪的小脚就跟着移了移。
这是种很新奇而且无法言说的兴奋感,跟新生命的第一次触碰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嫂子,预产期还有多久。”
“”
“三妹”
潘来凤忽然抓紧秦溪的手,掌心下立刻感受到了一阵痉挛。
连续深呼吸多次后,再次开口逐渐变得颤抖起来“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
穿过来这么久,秦溪还是第一次如此慌乱,收回手左右乱转地看来看去,瞬间乱了分寸。
“你别着急,说是要生还没那么快”潘来凤忍着疼痛,沉着指挥着秦溪去楼上拿收拾好的包。
家里的大人都去上班了,现在整个家里就她和秦溪两个人。
看到秦溪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她反倒是冷静下来,甚至还能抽空跟秦溪说笑两句。
上楼拿好包,秦溪又跑回房间里抓了把钱塞到兜里。
“嫂子,我去叫出租车,你在这等我会儿。”
天冷风又大,路上还有霜,秦溪不敢让潘来凤坐自行车去。
包随便丢在门口,棉袄都没穿就冲出了店里。
被寒风一吹,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
天虽然没下雪,可气温好似比下雪天还低,一两分钟寒气就穿过毛衣沁进了骨头里。
路上行人很少,走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一辆出租车经过。
要知道平时这条街口都会停着好几辆出租车等着拉客,哪像今天秦溪已经走到了街口都没看见。
嘀嘀
一辆白色轿车在秦溪身后按响喇叭,她刚转头就看见车子驾驶座窗口探出个脑袋来。
“秦老板,你这是上哪去,要我送你吗”
见过千百次的微胖身形此刻显得如此伟岸,秦溪连连点头“宋师傅你来得正好。”
宋成军听罢,也焦急起来。
“你快上来,生孩子可耽搁不得。”
两人把潘来凤扶上出租车,往市一院开去。
偏偏这路上结了霜,
想要开快点都不行。
好在第一波阵痛逐渐过去,潘来凤神色没那么痛苦,还能跟宋成军抱怨几句今天出租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