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快开门”
拍门声还在继续,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不耐烦的催促。
薛灵栀快步走至门后,隔着门缝向外瞧,认出是堂叔薛老四,便拉开门栓“四叔,你找我”
打开门后,她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止薛老四一人,还有六叔公和九叔公,甚至辈分最高的十一太爷也在。
“你在家干什么呢让长辈在外面等这么久”薛老四张口责问,神色不虞。
薛灵栀有点懵,下意识解释“我在歇晌,听到动静就来开门了。”
薛老四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热情招呼几个长辈入内,请他们在院中阴凉处坐下。
这副做派,倒比薛灵栀更像主家。
薛灵栀心内疑窦丛生,也不知这些人齐齐上门要做什么。她心思一动,莫非是他们知道了她救人回家的事情
十一太爷坐定,用拐杖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地面,眼皮微抬,慢悠悠问“你爹今天五七,去坟前祭拜了没有”
“祭拜了,一大早就去了的。”薛灵栀回答。
“嗯。”十一太爷点头,还算满意,“你爹走了,你娘就不必提了。你没有亲叔伯,也没有亲兄弟,你的事情,少不得咱们薛氏宗族里操心。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给你寻个人家,等你爹过了七七,百天内就把婚事办了”
“什么百天内办婚事”薛灵栀一愣,脱口而出,“那怎么行我还要给我爹守孝呢。”
十一太爷斜她一眼,没说话,只朝六叔公努了努嘴。
六叔公会意,轻咳一声,接过话头,神情慈爱又惋惜“论理,你是该给你爹守孝,可你今年十六,守孝三年,就十九了。按咱们大夏的律令,女子十八不嫁,官府要惩罚的。不如趁着热孝,把婚事办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你说是不是”
“可是”
薛灵栀刚一开口,就被六叔公打断“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要真有心,成亲之后再守孝也是一样的。我们给你选的夫婿最是体贴不过。和他好生商量,他多半也会同意你在夫家守孝。”
几个长辈一起上门劝说,看似处处为她考虑,可薛灵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是以并不应承,只小心询问“你们选的谁”
见她态度似乎有所松动,六叔公摸了摸胡须,与十一太爷对视一眼,笑呵呵道“这个人,想必你也听说过。是十八庄的孙麻子。家里有十亩地,一头牛,他请你四婶的娘家嫂子保媒,出八两银子做聘礼娶你过门。”
“孙麻子”薛灵栀愕然,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一脸的不可置信,“是那个三十多岁,死过两个媳妇的孙麻子”
脾气暴躁的九叔公闻言登时脸色一沉“死两个媳妇怎么了那俩女人没福气,也能怪到他头上”
六叔公也道“他年纪是大了一点,可年纪大会疼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至于害你吧”
“嗯。”薛灵栀抿了抿唇,小声嘀咕,“那也不是没可能。”
这几个长辈平素和她来往不多,看起来也不像很好心的样子。
“你”九叔公噎了一下,面皮胀得通红,叱道,“胡说八道谁要害你了历来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没了,我们帮你做主,天经地义。这样好的亲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别把人想的太坏了。”一直没吱声的薛老四连忙附和。
薛灵栀正欲开口,忽听一道熟悉的女声自门口传了过来“这也算好亲事明摆着看人家爹没了,欺负人呢。”
语声爽朗,是邻居李婶。
“李婶”薛灵栀眼睛一亮。
李婶快步走了进来,环顾四周“你李叔正和村长下棋呢,听见隔壁乱糟糟的,还想着进贼了,让我过来瞧瞧。原来不是进贼,是在商量你的亲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方才她听到动静,有些放心不下,借故来看看。谁想竟听到这么一桩事,实在忍不住就出了声。
“没有不是时候。”薛灵栀冲李婶一笑,目光扫过四个长辈,一字一字道,“太爷,叔公,四叔,我不嫁给孙麻子。你们定下的亲事,我不认。”
爹爹去世才刚一个多月,她并不想匆忙出嫁。而且听说孙麻子爱酒,他的第一个妻子是在被他殴打后投河自尽,她才不要任人摆布,嫁给那个混人。
此言一出,不止九叔公,其他几人也怒而站起“你不认”
“是,我不认。”薛灵栀眼神明亮,态度坚决。
十一太爷手中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叫道“反了反了你爹就是这么教你忤逆长辈的”
“聘礼都收了,你说你不认”六叔公双眉紧蹙,极不赞成。
薛灵栀后退一步,却仍道“谁收的聘礼谁认,反正我不认。”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半是这几个所谓的长辈为了八两银子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呢。她怎能让他们如愿
“不认长辈定下的亲事,你是不是和别人有私情”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