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程度,原并不是为了谴责哪个,也不为着让她自责反省,是要她懂得自爱,莫把自己看得尘土一样轻,将大半的精力都用在了别人身上,本末倒置,自尊自重,才不枉家里养她一场。
顾泰叫丫鬟打来水,让她洗了脸,才送人出去了。
不论日后各自前程,日子好坏,该做的已经做了,于心无愧。
顾运后来知道她顾泰去找了顾纤云的事,心里也盼着一切都能往她期待的方向慢慢变好。
想顾纤云的心结能够解开,日后能开心一些,放松一些,不用那么紧绷,小心翼翼。
也真诚愿她所选的夫婿是她以后的良人,日后生活幸福美满。
因为从来都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同她大姐姐顾泰一样,目之所见,心之所想,皆是大局。心性坚韧,学识渊博,能周全左右。这样的,千百人中也不一定会出一人。也并非所有人与自己似的,有这样离奇的来历,她人生中所做的所有选择,对她来说,就只是单纯的选择,无关其他。选得好,万事大吉;选错了,那就就错了,结果又能严重到哪里去。这是她与顾纤云的不同,所以她对待什么都能坦然,都能自如,这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心胸开阔,肆意张扬,连她自己也知道,这在这个时候,是非常少见的性格。所以祖父喜欢她,祖母偏爱她,哥哥姐姐亦都真心待她。
但也知道这不是她傲慢的理由,时代将女子拘束在一小方天地,限制了她们了行动,学识,眼界。她们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替自己选一个看似可靠的未来,所以慎之又慎,小心翼翼,这不是她们的错。
所以,谨小慎微,心思多敏也不是她七姐姐的错。
她能冲着阳光笔直向上生长,也要看见,没有感受到阳光,致使自己曲折生长的那个。
冬至这日,落小雪了。
雪花如鹅毛一样,从天空中慢慢飘下来,很漂亮。落在树杈上,落在屋顶上,融化在雪地里。
顾泰院子里。
顾运抱着暖手炉在炕上的桌上描九九消寒图,顾泰在一旁看书。
前几日顾纤云才过了大定,顾运忽然问说“七姐姐的好日子是不是定下来”
顾泰眼皮子也没抬,只不紧不慢道“明年三月份,不早不晚,正是开春的好时节。”
原本那边拟了好几个日子,但是都是比较近,就在过年之后,老太太嫌那会儿天冷,嫁女儿的又不用着急,若不是看着他们家少爷年纪不算小了,且自家后面还跟着个小的,也要办婚事,估计还要细细的择日子。
这已经算是紧的。
“挺好的。”顾运点点头。
说起来,她很有些日子没见司桓肃了,上回绣了一个荷包,忘记了给,就一直没送出去,放到现在,都快旧了,顾运连第二个都做起来,还放在香炉旁边熏上了自己喜欢的香。
这边走着神,忽然被顾运点了点脸颊,笑她,“小丫头想什么呢,仔细把消寒图
描花了。”
顾运收起笔,把消寒图再挂上墙。心想,她跟司桓肃都定了亲,原想趁着空档谈谈恋爱,却哪里有这个机会。别说谈恋爱,现十天半个月见一面都难呢。
这时候恐怕都没什么小情侣,就算有,必定也只能偷偷摸摸的相会了。譬如她,如果想见司桓肃一面,送他个东西,除非家人邀请人上门,否则就要想法子,悄不声息的,暗暗进行。
这样一想,又想到那个给她姐姐情书的人,也不知对方还有没有坚持,有没有取得姐姐的欢心,讨得人喜欢
顾运在顾泰脸上压根看不出来什么,她姐姐情绪稳得很,轻易看不出来。
“嗯瞧我做什么。”
顾运嘿嘿笑了两声,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上次意外看见信就算了,这会儿无端端刨根问底,她也不好意思,没有这样打探隐私的。
若真能发展,到时候自然也能知道了。
“姐姐,你说我能不能见一见司桓肃”
顾泰哪里想,冷不丁的,忽然就听见这么一句,真个是愣住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阿拙,你这是想让我带你出去,还是让我把人请到咱们府上来”
“哎呀姐姐,我说着玩儿的,好生的,让人上我们家做什么。”
顾泰“嗯”了一声,分明不信。
顾运咂咂嘴,只好告诉她,“前头司桓肃送了我一匣子首饰,我想给他回个礼,但不知道怎么给他。”
总不好大张旗鼓跑到人家工作的地方吧上一回去还是因着她三哥关在里面,有个探视的名头。
顾泰倒不说见面这事出格,两人已经定亲,有些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
只是顾运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思忖了片刻,顾泰说“我竟忘了,早该给你两个人才是。”
这里说的人不是内宅的丫鬟,指的是能在外面办事的人。
有这样的人才方便做事,譬如这会儿顾运想送礼,她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