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今是越发不讲究了。”庾老太太叹着气与儿媳妇说道。
顾运一个未及笄的姑娘,本身在这里是客,母亲又不在身边,她自己又小,论理是不该请她一人上门的。是为防着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规矩去了别家或冲撞了,身边没大人周全照应,闹出不好听的来。
那边偏偏就单独给人下了一样帖子,只管当没有他们司家似的,大家族里都要脸,少见不讲理的,庾老自然不好再叫家里媳妇、孙媳妇们陪着一道去。
一旁大太太说“只使两个老嬷嬷跟着罢,好歹警醒着,不叫姑娘出错吃亏。”
庾老太太点点头“是这话,你且好生安排去。”
那边,大少奶奶又领着人,捧着一叠叠才做好的新衣裳,过来给顾运上身换。
这原是顾运过来那日,老太太就使人来与她量身现做的,因是知道她一个人出门在外游玩,身边必定没带那么多衣物,故而现裁了新的,这也正好赶上换春装,家里姑娘都有。
顾运站在镜子前转了转,眉眼弯弯笑说“我比去年又长高了些。”估摸着应该已经超过一米六了。
大奶奶上下打量,点点头,跟着笑“你这个年纪,自然是每日都长的。”
这一身簇新衣裳上身,翩翩少女,袅袅婷婷,真个比四月份的桃花都耀眼,看一下连眼睛都都挪不开了。
这等绝胜相貌,当真穿什么都压得住。衣裳从来不会喧宾夺主。
怎么看怎么满意。
捯饬好,外头马车已经停着等,顾运带上两个嬷嬷,上车出了门。
吉庆街上的司府,从前也煊赫显贵过,虽则眼下落魄,但这偌大的府邸,却是它从前辉煌的证明。
顾运坐着马车一路走过来,到了这里,只觉得一眼望不到头。正头高耸的八扇大红门,关得紧紧的,很有些肃穆之感。
一旁的嬷嬷与她说“再往上数十年,他们府还不是这个景象,要那会儿过来,这大门跟前还站着十几个看门的小厮呢,家大业大,门庭若市,是日日有人拜访的,如今竟成这般模样,可不是令人唏嘘”
顾运咋舌。
想他们顾家,在京城只算个小官之家,顾运觉着日常生活都已极好,万事不愁,可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豪宅,只住着普通的三进院落。
这里还没进去,都能想象得到它昔日的繁华。
又想司桓肃小时候竟然是在这里长大的,在这里度过自己的童年,再想如今的司大人,不免觉得挺神奇,才恍然记起来,哦,他原来也是顶级世家出身的子弟啊。
马车哐当哐当又走了一会儿,转眼来到西侧门,才停下。
赶车的小子去叫门,两位嬷嬷先下车,一边与顾运说,“姑娘不着急,我们先下去看看。”
果然是等了片刻,那边才有管事媳妇带着两个小丫鬟出来迎人。
“顾姑娘来了,太太正等着呢,快跟奴才进去吧。”说罢亲自
来扶人。
顾运也没空拒绝,扶着人的手11,一边提着裙子小心下了马车。
两个嬷嬷立刻跟在顾运身后走,并不多话。
进了府,穿过影壁,走过抄手游廊,又七弯八拐,中午到了一处正房。
才走两步,里头一串丫鬟迎了出来,笑着脸把顾运请进去。
顾运一路走一路看,不愧是经年的豪门贵族,高墙青瓦,建造宽敞开阔,自有特色韵味,一时进来,眼花缭乱,因地方大,只觉得走也走不完。
也的确能看出落魄,不似真正兴旺之家,远远看着不少庭院都闭着,有些潦草,更无人打理收拾。比如舅姥爷那边,府邸虽比不得这里大气,可里头处处精致,丫鬟小子随走随处有,个个都是精气神十足,这里却是沉闷闷,叫人感受不到放松的氛围,大约也是府里的主子都严苛之故。
凡一个家族,若是长久未有贤能子孙,又尽出纨绔,不过一二代,就要败了,走的都是往下的下坡路。
这就不奇怪如今他们看司桓肃,就如饿狼垂涎一块嘴边的生肉。
柳氏衣着华贵,满头珠钗金饰,贵气十足。
倒是一位体面当家夫人模样。
柳氏看了顾运身后跟着的两位嬷嬷一眼,她身边的丫鬟就马上笑着拉嬷嬷去偏厅休息喝茶。主子们说话,这也是规矩,嬷嬷心中有数,笑了笑,就跟着退了下去,只是依旧留了一只耳朵在这边,醒着神。
顾运边坐下边玩笑开口说“夫人得了什么好炕屏我人小又没见识,偏偏先听说了,又没立刻看见,一路上好奇得什么样子。”
柳氏笑呵呵,一面吩咐丫头,“听见姑娘的话了,还不快去将东西搬过来。”
又转头对顾运道“可算得是件精巧之物,还看得过眼,正好请姑娘过来鉴赏鉴赏,姑娘一看便知。”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也真是前朝之物,不然柳氏不能夸下这个口,巴巴把顾运叫过来,却没好东西,否则岂不是丢自己的脸
不多时,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