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不明白,他和主子是怎么忽然间陷入这种被人追杀的境地的跑马跑得一脸痛苦,不比马儿轻松,脑子里混混沌沌,却忍不住仔细回想,分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为什么现在要亡命天涯了
夭寿啦
都怪主子,一觉起来,忽然就说不干那劳什子的解签大师了,要去中州投奔师兄。
此刻一边不要命地跑着马,心里欲哭无泪,果然,但凡主子想一出是一出要干什么事,必定有风险。
但完全没料到风险这么大嘛
“再快点一气跑到闹市最好,看他们还敢不敢追。”顾运说。
姬陶华只差没两眼一闭,“小姐,你说得轻松,也要看看马儿跑不跑得了啊”
跑不了也得跑,停下了哪还有命在。
唯一庆幸的是姬陶华识路,从江阳到中州的道他走过几回,知道哪里人烟罕至,哪里有乡村民居,食肆茶寮。
三人两马,裹着风,呼呼死跑一个时辰不敢停,马儿都快口吐白沫了,才貌似甩开了后头追杀的人。
躲进路边一家店。
这处也非城镇,店是周边人开在官道旁的酒茶食肆,赚的就是往来出行人的钱。
侍童小双将两匹马交给店小二,又掏出些钱给人,嘱咐人把马儿喂饱。
姬陶华顶着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寻了张空桌子坐下,有气无力喊“好菜好饭端上来。”
小儿高声应喝,“得了客官您稍等”
顾运身体上的难受此时也慢慢反应上来,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逃过一劫。
太要人命了。
经历这一场惊险的野外大逃亡,现在在场三人心里都颇不平静,需要点时间来平复过剩的汹涌情绪,是以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倘或有外人看着,就会觉得非常奇怪,三人各坐一方,没一个人说话,双眼放空,像极了一种魂魄出游的痴傻状态。
终于,店小二端着一盘一盘的菜上来,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出的香味飘进几人的鼻子中。
“饭菜都上齐了,几位客官慢用。”小二风风火火,爽利干脆的声音把三个人从虚无中拉回现实。
顾运看着桌上的荤菜,才发觉自己饿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开口说了一句话“姬大师,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是的,我吃荤,我没有出家,不是出家人。”姬陶华认真回答道。
顾运一阵无语,谁想问他有没有出家为什么吃肉这么无聊的问题而且现在这种关键时刻紧要关头,她为什么会问这种没营的事,姬陶华到底什么脑回路
并且自己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猜到他不是什么正经大师了好吗,谁家正经大师穿竹叶青绿色这么风流闷骚的颜色啊
“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想问,我们这是走的什么路往什么地方去”顾运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和脸色如此说。
“噢,这个啊。”姬陶华颇为尴尬,咳嗽两声缓解过去了,说,“中州啊,你不知道啊,我本来就是要去中州的。”
顾运蹙起眉,顾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事,张家也不知道,她必须快点回到梧州,后有敌人在追,往回走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
姬陶华一下猜到顾运在想什么,忙说“小姐大约与在下不是同一路,如此,大家就此别过,各走各路才是。”他看出来了,这丫头危险着呢,先前是一时着道,现下赶紧分道扬镳才是正经
顾运抬眼一瞟,然后坚定出声“不,我和你一道去中州。”
姬陶华面容一滞,呵呵笑说“小姐不必勉强自己,我看还是”
顾运打断他的话,“不勉强,我要去中州。”她一个十四岁身无分文无一技傍身的小女孩,与姬陶华主仆分开,自己回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去中州,到中州再给家人送消息让他们来接自己,是目前看来比较稳妥的法子。
顾运幽怨地看着姬陶华,说“大师知道我多大么我才十四岁,刚遭人背叛,此刻惊魂未定,大师怎么忍心赶我走呢。”
姬陶华也很幽怨,“在下年方十九,未冠,方才惨遭追杀,此刻亦同样惊魂未定。”
侍童小双到底还小,情感丰沛,容易心软,听顾运说得可怜得紧,忙开口“公子,就让顾小姐跟着吧,要是那些人再追上来,小姐一个人可怎么应对。”
姬陶华心里骂了一句,这小双儿,就见着人家小姐面相好看,脑子也扔了,不想想杀手有多可怕,一起走他们得多危险
满心愁苦吃完饭,结了账。
小双去马鹏牵马去了。
姬陶华凑近顾运,低声问“你知道我们这一路去中州,要走多少天吗”
顾运同样小声以回“还请大师指教”
“别叫我大师。”姬陶华嘟嘟囔囔。
“那、姬公子请问咱们此去平州,需要多少时日”
姬陶华沉沉说“少则十日,多则半个月,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