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模怪样。”张若安靠在顾运身边跟她咬耳朵,“都说了是取乐玩笑,又不当真的,怎的给我们看一眼都不行了,莫非他的签文见不得人”
顾运笑着小声说“待会儿我的给你看。”
正说着,那头又叫人进去,顾运瞥了一眼,可不正是她自己的号牌。
“那我进去了。”她站起来,一旁丫鬟立刻替着整理衣服裙摆,跟着脚后头把人送到那院子门口。
丫鬟就被做事的人留在外头。
顾运进入院子后,边走边看,环境清幽宁静,一时风吹过,传来阵阵花香。这桃花坞倒是合了桃花两个字,处处粉粉嫩嫩的,连门廊上都雕刻有桃花图案。
抄手回廊两侧,站着几个穿一样衣裳的小童,规规矩矩把客人引进去。
下入到了一个类似天井似的院子。
屋顶中空,抬头能看见蓝天白云,院子旁边栽种大大小小的桃花树,先下台阶,从青色大理石台阶上去,正中位置是一处正方形台面,放着一方乌木矮桌,旁边跪坐一个人。
四周围着一圈潺潺流水的沟渠,不知是哪里引来的水。水质清澈,在光线的映衬下波光粼粼,水底下铺着一层青灰白绿的鹅卵石。
这地似水榭,又不是水榭。十分独特。
在坐之人,神色一排悠然,削瘦的身形,穿着天青色的衣袍,长发垂在身后,未带冠子,只用一根木簪簪着。
似乎要造出一股雅致脱俗的意味。
顾运看着对方,暗暗打量。
那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运没有跟对方似的跪坐,而是盘腿的姿势在蒲团垫子上坐下来。
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是那个,桃花,姬”
她想说这是不是诈骗
一个男的叫姬
没进来的时候以为是个女子,心里还好奇来着。
进来才知道不是。
大概是顾运的眼神透露着怀疑和审度。
对方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摆好面前的纸笔,幽幽说“在下姓姬,名,咳咳,陶华。”
顾运睁了睁眼睛,眉头拧来皱去的。真有这人的,还玩谐音梗是吧
“女公子请抽签吧。”对方干脆绕过顾运的怀疑,进入主题。
顾运随着他手的工作方向,偏头一看。
旁边放着一个大如水缸的石筒,里面插着密密麻麻上百根签条。
虚虚一看,顾运又转回来,右手往旁边一捞,捏了一根签子起来。
“喏,请。”递给桃花,不姬陶华。
这人可真不像个算命的大师,大概是这门生意太好做,来钱容易。
顾运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打量着对方,看来看去,片刻,漫不经心问“姬大师可解出什么没有能否看出我的姻缘如何不”
那姬陶华却是举着签子淡看片刻,只见摇摇头,并不说话,旋即,
他将那枚竹签随手一扔,又扔回了那个大石圆筒之中。
顾运眉毛一扬,不解地唔了一声
“稍等。”姬陶华开口,就见他铺开仔纸,用镇纸压住首端,然后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写完了。
说“请女公子看。”一边抬手将纸张放在顾运面前。
顾运一看,原来是一首诗。
便小声念出来
“溪西竹榭溪东路。
溪上山无数。
小舟却在晚烟中。
更看萧萧微雨、打疏篷。
无聊情绪如中酒。
此意君知否。
年时曾向此中行。
有个人人相对、坐调筝。”
这是前朝一诗人写的一首虞美人。
写了这么一首诗词给自己。
顾运收起来无畏的神色,直言问“何意”
姬陶华只是笑了一笑,说“在下观女公子情志未开,意不在此,却来问姻缘,却是为难在下了。既看得出还几分无聊无状的心绪,故而觉得这首诗写给女公子正合适。”
顾运抿着嘴,一言不发把写了诗的纸慢慢叠收起来,然后放进荷包里。
而后翘起唇角讥讽,“你算哪门子的大师,端的装模作样,骗小孩子的罢了。”
说罢起身,冷冷地甩了一下袖子,听着淙淙流水声,走了。
只剩姬陶华一个人,在心里长吁短叹。
顾运从桃花坞出来,张家姐妹笑迎上去。
“如何,怎么样大师与你解什么了”
一旁的陈逸然都竖着耳朵听起来,袁骋也离得不远。
顾运并没隐藏什么,从荷包里拿出那张纸,鼓了鼓嘴巴,说“那位大师古怪着呢,我抽了签子,又不给我解,反抄了一首诗与我,你们自己看。”
张若安先接过去,几人围着一句看。
一句句念。
念完,在心里默了片刻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