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约莫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黑色的单扇木门被一把大铁锁牢牢的锁住,唯一的一扇田字窗户有一人多高,因为长期未有人打理,上面糊的纸早已经没了当初的颜色,破破烂烂的吊着点渣子,可以看见外面碧蓝的天空,周围土砌的墙面痕迹斑驳,黑色,暗红色,鲜红色交错,仿佛是印象派的画一般。在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十来个面色各异的人被麻绳捆绑着坐在草垛上,一个个都面色灰暗,或唉声叹气,或呻吟连连,或愁眉苦脸,唯有一个人和周围几人距离较远,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让那些早已被痛苦麻木的人也觉颤栗。
这个人便是沈修然,这样的境况,他早就料到了,从老爷子又进去后他就知道,即使有人想尽量保他,也是无可奈何。也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每个生产队都要出一个批判典型,二队上面点名的便是他了,这样的境况他早就淡然处之了,不会让他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一想到最近那个女孩子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还有连白眼也不再给他的无视,以及她和他的那位兄弟的互动,他的心就隐隐作痛,他或许可以做点什么强迫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无法那么做了,她喜欢的人是他的兄弟,而他的境况已经不容许他“肆无忌惮”的失控了
“哎哟,王队长,您怎么来了”外面站岗的人背着一把半自动的步枪正坐在板凳上无聊的嗑瓜子儿,突然看到前面晃晃悠悠走来的王建军赶忙站了起来行了一个不怎么正规的军礼弯腰殷勤的问候,。
“来看看,里面的人可得看好了啊”王建军不置可否的说着然后指了指那门,那人很上道的打开了门,举枪戒备着。
王建军背着手到了房间里,摸了摸好了没多久的胳膊,带着鄙夷和怨毒看着沈修然。王建军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怵沈修然,一方面是因为沈修然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他感觉到沈修然的危险,触犯沈修然底线能够引发的暴怒,是他所承受不起的,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去引诱,希望能够让聂曼卿背叛然后刺激沈修然,却不敢让沈修然知道自己对聂曼卿的那种暗地里的打算,那次意外的受伤让他惊惧又让他不甘,对聂曼卿从连带变成了直接的记恨,但是当时想到沈修然知道后的反应他下意识的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清醒后立即撇清关系,远离了红花寨,一直不敢再出现。在他以为沈家可能翻上来,没想到又被审查了,问题也更大了,他的胆子便跟着大了,现在沈修然再次被抓了进来,也有他举荐的“功劳”。
王建军绕着沈修然看了一圈儿,就像看一个行将就死的人一般,发泄之前因为胆怯逃走的耻辱。
“你好好呆这里改造,我去改造改造那位小美人儿”看沈修然像是没看见他一样依然一个表情,王建军低头压低声音对沈修然说了句,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给终于定睛看他的沈修然。
“我会替你好好疼她的,绝对让她成为比你还出名的人”王建军看到沈修然的眼神并无什么变化,看着他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又加了一把火。
沈修然的内心已经翻腾的无以复加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表现的太在乎,竭力的控制着表情和想要杀了王建军的冲动,漠然的垂下了眼帘。
王建军本来想看沈修然表现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的,却是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让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爽的一脚踢在了沈修然身上。
“我今天还搭放映队的便车去红花寨,就不和你浪费口舌了”王建军感觉无趣的又说了句,然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沈修然深吸了口气,挣了下被绑的死紧的绳结,刺痛传来。这个地方是大队公社所在,距离红花寨坐拖拉机走大路要一个多小时,步行走小路是直线距离,也要将近两个小时,跑的快一点应该和拖拉机的速度差不多了。看天光已经是下午了,王建军他们肯定要吃了下午饭才去,或者去当地蹭下午饭。王建军可能是骗他,想让他反抗逃走罪加一等,这里虽然防守不是很严密,但是外面也有持枪的人看守,周围还有十来个“狱友”,不怕没证人。还有一种可能是王建军觉得他肯定出不去,他要来真的,上次他没得逞,还受了伤,肯定不甘心,心怀愤懑,来告诉他,或许就是让他备受煎熬,明知有事发生却无能为力。沈修然赌不起那个可能的后果,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无论是哪种,他都无法放过王建军了,留下他就是留下了巨大的隐患。他什么都不怕,即使受到的折磨再厉害几十倍,他也无所谓,不会太记恨王建军,毕竟这个时代如此,只是如今王建军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如此明目张胆,还说出那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无法饶恕
外面天色渐暗,隐隐传来看守的呼噜声,沈修然动了动从侧腰的衣服夹层摸出了一个削薄的刀片,反手割着手上的绳子。他身上一直藏这么一个刀片,想要割开那麻绳还是很容易的,只是想悄无声息的走人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也不在乎了。不一会儿沈修然甩开了绳子站了起来,打开了那扇唯一的窗户,两手扒在了上面如同吊单杠一般拉了上去,很轻巧的从那狭小的出口钻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