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幸的出身,不幸的境遇,加在一起,组成了她悲惨的人生。”钟氏颇为唏嘘地说道“那姑娘今年才十六岁吧比我还小一岁呢。”
裴清殊揉着钟氏的手说道“其实吧,如果她能不在乎桑洪玉的看法,早点和她父亲断了联系就好了。这桑洪玉还真是生了一张巧嘴,竟然能把自己那套荒谬的理论全都灌输到秦陌柔的脑子里,让秦陌柔完全为他所用。直到今天,秦陌柔还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是为了替天行道呢。”
“唉,这和她母亲一直给她灌输的思想也有关吧。”这些天里,钟氏已经通过裴清殊完全了解了秦陌柔的故事,“如果我是秦九娘的话,当初我就不会为桑洪玉这种男人生下孩子。既然生下了,那就告诉孩子真相,又何苦一直这样骗着秦陌柔呢”
“这件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因为所有人都有做错的地方。”裴清殊总结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秦九娘和秦陌柔或许是应了这句话,但那个男人,我是说桑洪玉,他一点都不可怜。”钟氏目光沉静地说“最该被千刀万剐的人就是他”
裴清殊点点头表示赞同。
下午裴清殊抽空去了淑贵妃那里一趟,问她可有收到荣贵妃的回信。
淑贵妃奇怪地问道“咱们不是写信给四皇子的么我怎么会收到荣姐姐的回信”
裴清殊微微皱眉道“可是已经一个多月了吧,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四哥的回信。”
“是不是路途遥远,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淑贵妃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再补一封信发过去吧。”
裴清殊点点头,照做了。
按说京城距离临安这么远,信件往来比较慢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日收不到四皇子的回信,裴清殊就一日放不下心来。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出事。
傍晚时分,裴清殊又给四皇子写了一封信之后,便到俪妃那里去了一趟。
在皇帝遇刺之前,俪妃一直是与皇帝同吃同住的。
可事发之后,俪妃就恼了皇帝,带着乐仪住到了另一处院落,不管皇帝怎么哄都不肯回去。
裴清殊受到皇帝的嘱托,免不得要时不时地去为皇帝说说好话、求求情。
不过裴清殊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了解俪妃,她的性子执拗得很,裴清殊就算是劝她,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而且这件事情,皇帝的确是有错。
虽说皇帝嘴上说的是只是观赏歌舞而已,但裴清殊审案的时候了解到,当时秦陌柔是一边做着魅惑的动作,一边接近皇帝的。如果皇帝不给她靠近自己的机会,以秦陌柔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刺伤皇帝。
俪妃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裴清殊记得当年俪妃生完十四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情绪都不是很好。后来还是定妃母子找裴清殊的麻烦,俪妃出面打了定妃一巴掌,从那之后,俪妃才算是再次振作起来。
前年乐仪出生之后,裴清殊担心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还特意观察了俪妃一阵子。
裴清殊对俪妃的母子情分虽然不如他和淑贵妃之间亲厚,但裴清殊还是希望俪妃能好好的。无论如何,俪妃都是他弟弟妹妹的母亲,最重要的是,俪妃和皇帝的关系稳定的话,对裴清殊的未来也非常有利。
但他没办法强迫俪妃原谅皇帝,也不愿意去这么做。
俪妃这一生,从嫁人到生子,从来都没由过自己。尽管她有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在外面会被人尊称一声“林先生”,但她的身体从来都不自由。
想想也是很悲惨了。
在俪妃那里坐了一会儿,教着乐仪叫了几声“哥哥”之后,裴清殊就准备回去了。
谁知道俪妃突然叫住了他。
“殊儿,如果我不原谅你父皇的话,你会怪我么”
裴清殊闻言心中一颤,转身看向俪妃。
其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清殊心里是有些难受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利益也好,感情也罢,他都希望俪妃和皇帝两个人能够好好的。
可是父母的事情,又由不得他。
谁叫皇帝自己不争气呢
裴清殊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俪妃说道“不会,只要您开心就好。”
俪妃沉声道“我知道,你有自己想要争取的东西。如果我帮你的话,你会容易许多”
“但您并没有义务帮我。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您。”
经过秦陌柔行刺一案,裴清殊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倾其所有地去爱孩子。
有些人冷酷无情,譬如桑洪玉,他竟然能为了自己的野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留在青楼卖笑。
有些人生性凉薄,譬如俪妃,她明知道皇帝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果她能用些手段,婉转承欢的话,完全能帮裴清殊争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