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波动,可这丝毫无损于他皎洁如月的俊美。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段高雅琴音、一截潺溪水、一场春日飞花、一段竹林清雅。
此刻,就是这样一名高雅美丽的世家公子正盯着裴沐不放。
他打量得如此专注,简直像是用目光一点点地将她剖开,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可有受伤”他淡淡问。
裴沐有些讪讪“我没受伤”
他轻哼一声,却伸出手“过来,靠近我瞧瞧。”
边上几名逃出生天、形容狼狈的修士看看这一对兄弟,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开口“姜公子,我们,我们可没有抛下阿沐”
话音未落,他突地一个激灵,生生打了个寒颤。
姜公子只拿眼角余光瞥了他们一眼,高挺俊秀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而后便再无下文。
他只凝视着自己的幼弟,将人拉了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最后才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口吻却还是冷冷淡淡“看来是健康得很。你倒是出息,家里叫你外出送个信,你却敢偷偷跑来云亭山脉玩。”
裴沐忍不住分辩“我不是偷玩,我是”
她扫了一眼同伴们,突然闭口不言。
同伴误会了她的意思,忙替她解释“姜公子别怪阿沐,她也是听说云亭山脉出了能治疗百病的神草,才特意来寻。”
“神草都是无稽之谈。”
姜公子摇摇头,紧握住幼弟的手,道“阿沐,随我回去。”
不待她答话,他便施展了术法。
刹那间,淡淡白雾生出,倏忽围绕了二人。片刻后,这片山林中再无两人影子,唯有柔柔阳光落下,照在那白额虎被冻僵的尸体上。
哗啦――
这尸体也碎成了一堆冰块。
望着这一幕,那群死里逃生、本该放松下来的修士们,莫名又抖了抖。
“不是说那位姜公子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得很我怎么觉得,他怪可怕的”
“想来是担心阿沐罢”
“或许听说阿沐是给姜家收养的,那姜公子却是嫡长子,没想到他们关系竟还十分要好。”
“大约这便是兄友弟恭。对了,姜公子大名是什么来着”
“你不知道他叫姜月章。”
裴沐还来不及阻止,就觉眼前一花。再看过去,眼前哪里是冬日山林,分明是石堆山水、幽径蔓回的深深庭院。
――熟悉的姜家院落。
“咳咳咳”
还有这熟悉的咳嗽声。
她登时恼怒起来,想也不想便转身过去,急急伸手去扶他,又抱怨“哥哥,你逞什么强你魂术再强,这般百多里地带我回来,也耗损身体得很,你唉你说一声,我自己回来便好。”
冬日阳光柔和,整个院落像泡在温热的蜜水里。走廊靠里的门开着,里头有一张床榻,一人躺在上面,盖着深紫色的卷草纹锦被。
这人苍白瘦削,虽不掩神清骨秀,可正因其风姿难掩,其病弱之态就更让人心生怜惜。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他那双深邃优美的眼睛,还会发现在那深灰色的眼珠上,蒙了一层很淡的翳。
这瘦削虚弱、双目半盲的青年,竟然正是刚才还神采奕奕、高傲淡漠的姜家嫡长子。
此时,他歪在病榻上,靠在裴沐怀里,由她小心地喂一杯蜜水。这般柔弱顺从的姿态,那里还有半点方才的风姿
原来姜家嫡长子天生半盲、体弱多病,不能像常人一样修炼。可他性格倔强要强,便去找了魂师的功法,专门修炼神魂。
神魂修炼极其困难,过程也非常艰辛,可偏偏叫姜月章修炼成了,还修炼得异常强大。
强大的魂师能灵魂出窍,以虚为实,呼风唤雨、瞬息千里,统统不在话下。
可惜,姜月章神魂再强大,也还是受限于柔弱的躯体。
他今天从百多里外的云亭山脉中,将幼弟瞬息带回,身体一下就吃不消了。
更何况
“你上次着凉还没好,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哥哥,你听见没有你魂术再强,也不该这样浪费。难道你还怕我回不来你”
“是,我怕你不回来。”
他忽然说。
裴沐一怔“哥”
她垂头望着他。
她体弱多病的哥哥原本靠她怀里安静听着,并不反驳,甚至那淡漠至极的面容上,隐隐竟还有一丝笑意。
可现在,他却凝视着她,声音清淡依旧,却显出十足认真“阿沐本说去送信一趟,不出半月就回来,可你已走了十六天,我一感知,你果真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你说,我不亲手将你带回来,如何能放心”
他又用模糊的视线去看了一眼她的手腕――那里挂着一串明黄色的珠串,这是养魂木做的,上头有他的术法,能让他随时感知她的位置。
他说得理所应当,裴沐却是听得渐渐瞪大眼,最后哭笑不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