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学堂的夫子,我们都偷偷叫她赵姐姐。虽然很严厉,但赵姐姐对我们很好,好像母亲一样呢。”
阿莲眨眨眼,突然紧张起来“掌门,您千万不要告诉赵姐姐,我们说她像母亲她其实就比我们大了五岁。”
旁边的姑娘弱弱道“可是赵姐姐特别厉害,就是像母亲”
“嘘”
望着三个姑娘各自生动的表情,裴沐忍俊不禁,笑出声。
“好,我不说。”她挨着摸了摸她们的头,“你们都在读书识字修炼了么”
“有的,有的我们都很努力,也都用了千金方”女孩儿们雀跃道,“那千金方是掌门改良的对不对真的好厉害,吃了之后,肚子再也不疼了,打人也有力气了”
“打人”
“对,我们要和学堂男孩子打架的他们可讨厌,不过我们不怕,我们姑娘也能打”
哦,原来是小孩子之间的事。裴沐点点头,语重心长“很好,被欺负了、不高兴了,都别忍着,打回去。不过,自己也不能欺负别人。凡事都要讲道理。”
“是”
“好”
“我们都听掌门的”
女孩子们高高兴兴地走了。
裴沐目送他们远去,这才回过身。她看向那头的树下“出来吧。”
片刻后,那棵冷杉树下,走出一个人影。她身形修长,神情板正中带着一丝凌厉,眉眼间斜斜一道疤,破坏了她原本秀美的容貌。
“见过掌门。”她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偷听掌门训话,还请掌门责罚。”
裴沐走过去“你就是她们说的赵夫子”
“是。属下叫赵衡烟,出身赵国,过去也是六国联盟的一员。”她仍是一板一眼。
“六国哦,原来是赵国的公主衡烟,我听说过你。”裴沐恍然,若有所思,“听说你嫁给陈太子。陈国也曾是逐鹿中原的大国之一,若非被齐国灭亡,你现在很可能就是皇后。我还以为你必定恨我,怎么也在这里”
赵衡烟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沉默片刻,微微摇头“陈国灭亡,乃是天意。至于陈太子”
她抬起头,让面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更加显眼。
赵衡烟平静地说“掌门请看,属下面上这道疤,就是陈太子亲手所为。”
“那年陈太子求了有名的刺客,要他去刺杀齐王。宴请刺客时,他为了讨好那人,将弹琴宫女的双手砍下那个宫女,是我的贴身侍女,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赵衡烟深吸一口气“我听说之后,愤怒地前去找他,却反而被他用长剑在脸上划了一道。他还说,我若再有反抗,便亲手杀了我。”
“世人都说,陈太子诚心求那刺客去行刺,而刺客也回他以忠义,是可流传千古的美谈。可在我而言,他们都只是一群畜生。”
“从此我便知道,再是如何尊贵的女人,也只是男人的附庸。我们或许可以借着权势,轻易夺走奴仆的性命,但对身边的男人,我们仍然无能为力。”
“所以我站在这里。”
她退后一步,跪地三拜。
“掌门,我看见你研制的千金方,就知道你不同于所有人。我希望跟着你,我想看一看我想看一看,你能创造出怎样的世道。”
裴沐站着,坦然地受了这一礼。
她抱起双手,食指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惯有的一个动作。
突然,她冷不丁问“赵夫子,你以为我是要去推翻大齐的统治去自己当皇帝”
赵衡烟抬起头。她没有说话,神情却有点疑惑,像是在问难道不是
裴沐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起。
“起来吧。既然入了崆峒派,就按修士礼节即可,平时不必叩拜。修士的膝盖不是用来跪的。”
她转过身,望向东南方――昭阳城所在的方向。
她的视野被山谷阻挡,被千万里遥远的距离阻挡,但当她凝视那个方向,她眼前倏然又浮现了那无数房屋、街道,那黑沉沉的宫殿,那宫殿里的灯火还有那个好像永远都在忙碌的帝王。
“掌门”
赵衡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掌门,那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裴沐对她一笑。
“我们要去当好一股活水,不让这律法严谨的天下,因为太过严谨、太过求稳,而陷入停滞不前的泥泞。”
她语气温和沉静,却自有一股不容违逆的意志。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你之后跟着我,总会明白的。”
这番话说得不清不楚,仔细一想,却又像另有玄机。
赵衡烟皱眉思索,也不知道她自己想到了什么,那眉头渐渐舒展,神情也渐渐阔朗。
她问“掌门,我们会救那些人吗阿容,阿翠,阿莲还有当初我那被砍了手的贴身侍女,我们会一直去救这些人吗”
裴沐望着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为了救这些被律法和大局忽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