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其中。
“您,您”
他结巴几声,忽然挣脱了罗沐灵的搀扶,到裴沐面前“噗通”跪下,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罗沐灵猝不及防,一下呆了“丁先生你”
丁先生却只顾匍匐在裴沐脚边。
裴沐面上的笑容,忽然淡了。
从她的高度看去,只见这健壮的汉子微微发抖。她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他受了伤,可现在她忽然想起,其实这也是她熟悉的景象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象。
“遐大人遐大人”丁先生用一种既恐惧又狂热的声音,低低地喊道,“遐大人,我就知道您这样的术士,是不可能轻易死去的”
没错,是了。就是这样的景象。
每一次这样俯视下去,就能看到无数这样发着抖的身躯。
在罗沐灵震惊又有些害怕的目光中,裴沐轻轻闭了闭眼。
然后她说“你认错人了。”
“认错不,我不会遐大人,我虽然只是一介下仆,却也曾有幸见过您一面,所以我不,贱仆不会忘记您的风姿”
裴沐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男人本能地瑟缩,低头不敢抬起,却又在恐惧中感到荣耀。
“我不是遐,我不是她。”她平静地说,“你认错人了。”
丁先生终于抬起头。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忽然也明白了过来。
“您,您是遥大人”他不可思议地说,嘴唇都在颤抖,“遥大人您是遥大人可是他们都说,您在遐大人之前就”
裴沐对他微微一笑,带着一种过分的平和与从容。
她说“我叫裴沐。丁先生,起来罢。”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三个人都各怀心事,默默无言。
最后,他们到了一处勉强称得上不错的小院子。好歹,这里的院墙、屋顶,都给人补上了,不至于漏风漏雨。
住在这院子里的,除了罗沐灵、丁先生,还有几个侍女和下仆。他们是一起被放逐的,面上都笼着愁云惨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对罗沐灵忠心耿耿。
到了家,小姑娘已经变得镇定异常。她也乖巧异常,没有询问任何关于刚才的事情。
她只是拉着裴沐的手,认认真真地关心她,又请求她为丁先生疗伤。
虽然男人一副惶恐不敢当的模样,但最后,他还是乖乖让裴沐替他接好了骨头和皮肉。
做完了这些,小姑娘也给她奉上粗茶,还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只有这些,阿沐莫要计较”
“担心什么我郊外山泉也喝过,天上雨水也饮过。”裴沐一笑,端起来一饮而尽。
“说来,阿灵,你怎么会待在这里你家祖去世,难不成父母也不管你”她又问。
罗沐灵一听,便垂下了头。
旁边的丁先生忍不住说“遥大人不,裴小公子有所不知,罗家的家主竞争向来残酷。女公子争夺失败,按例便必须独身出走。现下的这些用度,已经是”
“已经是父亲同母亲的一片心意。”罗沐灵接来话,苦涩摇头,“父母膝下还有兄弟姐妹承欢,不必受我拖累。”
这些大家大族,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种种残酷,又岂能为外人所知
裴沐自然是知晓的。她点点头,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想当神医么”
“想”小姑娘立即抬头,眼神不改坚定,“而且,我还有了一个更具体的目标。”
“有志气。”裴沐赞许道,又问,“是什么目标”
罗沐灵认真道“我从前只知道女子难以成为家主,却不明其中真意,只道有厉害的修士保护着我,便能克服难关。可现在我知道,原来女子天生的确比男子势弱。我们自幼修行,可力量和速度还是不如同龄男修;等到日后嫁人生子,更是会实力大损,同未曾修行之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曾很是怨怼,觉得上天不公,凭什么只有女子受生育之苦可现在转念一想,古时候的人们连修行都艰难,生存何其不易,却也有先贤开辟出了人人皆可修行的道路。”
“因此,我也有了自己的决意。”
小姑娘一脸肃穆“我不仅要成为神医,还要研制出灵药,好好保护女子的生机、气血,使得女子不再落于人后,也不会被生产拖累实力。”
“待我成功,谁还敢说女子不如男子,女修不如男修”
她仍是个小小的玉雪团儿,坐在那里娃娃似的可爱,板着脸也给人以“小孩装老成”的怜爱之感。
但只要听出她语气中的郑重,还有那一点心酸,人们又不能不认真对待她这番话。
裴沐便是如此。
她甚至生出一些惭愧之感。她自己也是女子,可这些年来只顾自己奔波,何曾考虑过为更多人做些什么一直资助慈幼馆,她便满足了。
再看小院中其他人,也俱是一副自豪的模样。连丁先生也是如此。
裴沐环顾四周,最后一笑“好,阿灵有这样的志气,只要能持之以恒、身体力行,将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