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儿。
早在来之前,她便预想好了几种情况。刘羽恩同她上下年纪,这个时候,戴玉过于老气,戴金过于俗气,戴银过于素气,戴花过于稚气,是最最适合戴珍珠的年纪。
是以今日她特地从梳妆匣子里,拿了一只同目标簪子几乎相同的一支出来,刘羽恩若是戴了,就骗过来;刘羽恩没有戴,便去她的住所玩儿,骗过来。
若是她不给,那边有意思了,这说明刘羽恩是知晓那簪子有蹊跷的。
光明正大拿不了,那就只能暗戳戳的拿了。
可打她看到刘羽恩的第一眼,便确定今日不过是黑羽卫上级给她的入门试探,看看她的行事手段罢了。她一个十来岁的贵族小娘子,初入官场,多半是被人看轻的。这不,简直给了她一个闭着眼睛都能够完成的任务。
谢景衣想着,在心中叹了口气,想她谢嬷嬷,不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也是宫斗的胜利者,怎么就沦落到了给人耍猴戏。
她若是个带把儿,何止艰难于此这样一想,简直恨不得提刀阉遍全场,谢景衣想着,摇了摇头,不好不好,她是一个好人,不能这样。
“哎呀,刘姐姐让我,竟然让我侥幸赢了,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这簪子了。”
刘羽恩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激动的从胳膊上撸下了一串珊瑚珠,“咱们再来一局,我可是好久都没有遇到同我这般投契的对手了”
谢景衣拿起刘羽恩的珠花,见到上头明显的一颗红点儿,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十分自然的将两根珠钗都随意的插在了头上。
“刘姐姐豪爽,我也不能输,这次的彩头,我也来个串儿,先前咱们各赢了一局,这次可得决出胜负。”
“尽管放马过来,看我杀你一个片甲不留。”刘羽恩说着,激动起来,声音未免大了几分,旁边守着她的丫鬟,轻轻的咳了一声。
刘羽恩身子一僵,想要撸袖子大干一场的手垂了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嗯,咱们再来一局。”
谢景衣瞧着,抬头看了关慧知一眼,她相信,关慧知懂得她的未尽之言。
为了一个郎君,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过一辈子,那不是关慧知。
并非说为爱改变不对,只不过,没有自我的爱情,多半是要走向悲剧的结局。更何况,关慧知哪里有爱情,不过是一时上头的单相思罢了。
谢景衣同刘羽恩又下了一句,小胜了一子,得了那珠串儿。此时来的人更多,刘羽恩被那丫鬟提醒,失了兴趣,谢景衣又得了想要的珠钗,不愿意再同她玩儿把戏,两人竟然自然而然的就散了。
有那旁的人跃跃欲试,都被谢景衣借口要去听人弹琴,给推掉了。
“慧知姐姐”,谢景衣好不容易脱身,转身想寻关慧知,却发现她正脸红红的站在一颗大槐树下,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十分清瘦的男子。
他的腰间插着一管笛,正背着手站在那里,清风吹起了他的衣角,看上去竟然当真有几分要升天的感觉。
这一幕似曾相识。
人有的时候就会这样,眼前的场景好似发生过一般,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时,是在何地,是否真的见过了。
只不过,谢景衣对于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总是记得很牢固,这种恍惚感一过,她便想起来,上辈子她也曾经这样红着脸,站在皇宫西门附近的一颗大槐树下,仰着头看着裴少都。
那是槐花香得很,花蜜像要滴下来一般浓甜,头顶上蜜蜂的嗡嗡声,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忽视。裴少都也同霍清修一样,穿着素色的衣衫,飘飘欲仙。
比起霍清修的冷静与克制,裴少都更像是一个无悲无喜的仙人。
当然,也是有不同的。
关慧知脸红,是因为害羞,她脸红,是因为愤怒。
那一阵子,宫中出了很多流言蜚语,说她已经侍寝官家,等怀有龙胎,就直接封妃。如此的无稽之谈,在那些疯魔的宫妃眼中,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甚至官家都打趣她,说阿衣阿衣,要不你勉为其难的,把朕收了吧。
她毫不在意,那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更何况,这些流言蜚语,本来就有她的推波助澜,不过是宫斗的一种手段罢了。
可柴琛却黑着脸,一连怼了她一个月,字字气死人,句句要挖坟。
宫中能说真话的人不多,便是官家待她再好,那也是官家,她心中自有分寸。可裴少都不同,裴少都是她的师父,又没有实权,不参与党争。
是以每次去学画的时候,她都嘀嘀咕咕的好一通,恨不得把柴琛怼她时,她一时失智,没有怼回去话,重新再怼回去一遍。太懊恼了,明明可以回击得更加精彩的,可当时就是没有想起来。
她越说越气,涨得脸红红的,裴少都只是听着,从来都不接话,待她平缓了情绪,方才拿起一张纸,“有时间说那么多,不如好好画画。”
往事如风。现在回忆起来,却格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