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哭了好一阵子儿,谢景衣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京城醉红楼的头牌娘子小欢喜,都没有他的戏多。
就在谢景衣以为他要哭到昏厥过去的时候,方嬷嬷请的郎中终于姗姗来迟。
“侯爷不若先行去厢房洗漱,待膳食准备好了,再遣人去请。大郎尚在书院,我去叫人唤他回来。”谢保林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今日他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泪如雨下,他感觉自己刚刚洗了个头
永平侯清了清嗓子,自觉尴尬,掩面而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叮嘱,“叫甚侯爷,叫阿爹便是,待明日领我去那青山村谢家,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又给你娶妻生子,理应感谢于他。”
谢保林尴尬的挠了挠头,又是一头的水。
给谢保林把脉的郎中,那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自觉自己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但作为一个有操守的郎中,他心中憋闷,嘴上痒痒,苦不能倾述
谢保林此刻的手已经恢复了原样,明眼人都知晓已无大碍,郎中开了些不温不火的药,然后夹紧药箱快速的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谢家人。
翟氏往外探了探头,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我的老天爷,夫君你当真是永平侯的亲儿子么这这这这下好了,我正愁孩子们的亲事呢,你们也别怪我势利眼儿,我出身不好,担心孩子们跟着我被人看低了去,这下好了,我儿是侯门贵女,还有谁人瞧不起她们”
翟氏说着,压制不住的心花怒放起来。
谢景衣放眼看过去,谢景娴一脸懵的样子坐在角落了,完全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谢景音倒是一直盯着她瞧,见她看过来,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阿娘,未必有你想得那般好。”谢景衣说着,拿了一块干布儿,递给了谢保林。
谢保林一脸无奈的接过了,擦了擦头上的泪,迟疑道“侯爷不喜三囡。”
谢景衣心中一暖,摇了摇头,“阿爹,喜欢不喜欢我,都不是要紧的事儿。你女儿我,有钱有颜,身体康健,不缺人喜欢。可是阿爹阿娘,你们可想想清楚了。”
“去岁的时候,侯府便知晓了。却只遣了一个婆子来,这等认亲族的大事便是侯爷不亲来,怎么着也得来一个姓谢的宗族不是”
谢保林若有所思起来,翟氏也神色郑重起来。
“二来,为何突然又来了今日我方才听柴琛提及,阿爹进京这事儿准了,王公在里头使了劲儿。”
翟氏一听,当真欢喜起来,比起背靠侯府,还是谢保林要升官来得更加实打实。
“此言当真”翟氏问完,又自己摇了摇头,“柴二郎说的话,岂有假的。”
谢景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柴琛是蛊王吗
她瞧着她阿娘已经完全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真是太好了,我正是担心大郎进京赶考,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好了,咱们全家一起进京去,阿弥陀佛,我可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官家英明”翟氏说着,双手合十,恨不得立即回屋给官家烧纸,呸呸,烧香。
谢景衣见她思绪已经飘远,忙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三来,侯爷既然有铁证在手,为何一开始不拿出来左右不过想着,侯府这等高枝,既然都递下来了,我等小民,哪里有不顺杆爬的道理”
谢景衣说着,偷偷的看了看谢保林的脸色,见他并无恼怒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四则,那宫中的大纸压了下来,已经证明阿爹身份无疑。侯爷为何还要拿出那珠子,害阿爹白白受罪”
谢景衣说着,给谢景音试了个眼色,谢景音忙补充道,“可不是,他又不知晓三囡会不会受不住沉香,万一她沾了必死,那可怎么办”
翟氏一听,忙呸呸呸,一连呸了好些声,方才失望的坐了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翟氏方才自嘲的笑了笑,“是我贪心了,我有儿有女,夫君出息,儿女孝顺,竟然还奢望太多,确是不应该。夫君你莫要恼三囡,她说话向来直率。”
“夫君,不管怎么说,你找到了亲人,乃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谢保林笑了笑,摸了摸谢景衣的头,并未接话。
谢景衣到此,彻底的安了心,她阿爹不是个糊涂人,上辈子也是听闻永平侯就要一命呜呼了,方才着急回去奔丧的,如今那人活得好生生的,这世可不是与前世大不相同。
虽然说了这么些不妥,但谢府还是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
那可是永平侯府啊京城里来的勋贵
翟氏要忙着操办筵席,一家子没有再多说,便散了去。
谢景衣双手背后踱着步子,朝着一个偏僻的小竹林走去,这里离住处远,乃是避暑的小院子,如今天冷,不会有人来。
“青萍,我听你说过,你阿娘认识咱们杭州城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嬷嬷,可是如此”
青萍眼睛一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