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去钧州了嘛。”白英嘬着牙花子瞟了瞟俞掌柜。神机司的妖精都比这老小子机灵。真是的,守着仙歌楼就多吃肉啊。多吃肉多机灵。
俞掌柜笑容愈发灿烂,“是了,是了。小的糊涂,燕督主千万别见怪。您里边请。不过……今儿个场子太旺。雅间都满了。要不您跟沈阁老挤一挤?他老人家在二楼独酌……”
白英挑眉瞟了眼俞掌柜。诶?刚才说话欠火候,这会儿就比猴儿还机灵?准是装的。
燕凰玉略略颔首,吩咐白英:“你上去给沈阁老请个安。顺便问问他方便不方便。”
白英得令去办。
俞掌柜猫着腰将燕凰玉带到酒楼外面的小花圃前,“您瞧这场雨下的多好。小小的菜苗儿都绿出油来了。”
花圃种菜?燕凰玉认真端量,“小白菜?”
“您眼睛真够利。就是小白菜。我们三姑娘喜欢。二老爷听说梅道长在神机司种小白菜就起了心思。那天一个人到花圃边上转悠,把牡丹芍药全拔了。可把伙计们吓坏了。还以为种花犯了二老爷的忌讳。”俞掌柜绘声绘色说着,燕凰玉津津有味的听,“小的想了三天三夜才琢磨明白。后来……命人撒上菜种子。”
燕凰玉唇角微弯,“神机司的不敌你们这儿的绿。”
“是啊?”俞掌柜乐得见牙不见眼。太好了。有燕督主这句话,他明儿个就去二老爷跟前邀功。
两人说说笑笑,白英小跑着回来,凑到燕凰玉跟前低声道:“沈阁老在上头等您呢。”
燕凰玉暗自松口气,随俞掌柜上到二楼。推门而入的刹那,他似乎看到沈阁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丝笑意一如栾克前来东厂求见,他不经意流露出的预料之中,尽在掌握。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燕凰玉笑着唤声,“沈阁老。”
沈惟庸乍一见到黑了也瘦了的燕凰玉有些许诧异。但他很快就释然了。护送太子殿下灵柩不是个轻省的差事。
沈惟庸浅浅笑了,“燕督主,快请坐。”
燕凰玉撩袍坐下,见桌上简简单单摆了四个菜,外加一壶剑南烧春,便对俞掌柜说道:“炒大虾,水蹀肉,再切半只烧鹅。”
俞掌柜一一记下,与白英退了出去。
沈惟庸捻起胡须,“到底是年轻人胃口好。”
燕凰玉拿起酒壶给沈惟庸斟满,“您重养生。”
沈惟庸哈哈笑了,“不中用了。”端起酒盏抿了一小口便放下,“裴神机使还好吗?”
“好。”燕凰玉手中酒壶略一停顿,撩起眼帘迎上沈惟庸的视线,“虽说邵巡按对她很不客气。但是……您知道的,裴神机使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沈惟庸眼帘低垂,状似无意的喃喃道:“不吃亏?这样的性子迟早吃大亏。燕督主不会不知道陛下赐字给裴神机使吧?”
“当然知道。”燕凰玉从旁拿过一个干净的酒盏徐徐斟满,“裴二老爷是精明人,前脚把陛下墨宝送去祠堂供奉,后脚就放出卖铺子的风声。”
“想卖也得有人买。”
“不出三天裴二老爷定能心想事成。”燕凰玉食指在酒盏边沿来回转动,“就算不看裴神机使也得看黑爷白爷的面子不是。”
“燕督主真会说笑。”沈惟庸勾起唇角,“太子殿下驾鹤,京城人人自危。”
燕凰玉正色问道:“沈阁老以为刘庶人能够东山再起?”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能当上神机使……”沈惟庸喟叹一声,“谁又敢断言刘庶人不会东山再起?”
“我敢说……不会。”燕凰玉神情笃定,语带坚决。
沈惟庸皱了皱眉,“不是刘庶人,难道是四皇子亦或是二皇子?”
没一个拿得出手的。沈惟庸暗暗摇头。
“谁又能说得准呢。”燕凰玉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陛下的心思没人猜得透。”
沈惟庸沉默片刻,“有一个人能猜透。”
“沈阁老是说裴神机使?”燕凰玉笑着回道:“她能。但是她不敢。更何况即便能猜透也不能改变陛下的决定。还不如一无所知。”
“所以……燕督主一定知道究竟鹿死谁手?”沈阁老眸中泛起光亮,“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这个嘛……”燕凰玉拧起眉头,“我若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我不知道啊。沈阁老您还是等裴神机使回京,亲自问她好了。”松开眉头,忽然笑了,“我差点忘了。她现在恼了您。怕是不愿带您一起玩了。”
“恼我?”沈惟庸根本不相信。神机司的席面他不是吃了一两顿,小裴怎么会不带他玩?
“可不就是。”燕凰玉思量片刻,才说道:“邵巡按一到钧州就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他是您的人,裴神机使自然连您一起恼上了。”
“他……”沈惟庸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邵皋为谋好差费了不少心思。可巧他的夫人跟沈惟庸夫人勉强算得上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