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膝头一软又跪了下来,“陛下,求您念在敬妃娘娘是太子生母的份上给她留点体面吧。”
裴锦瑶有些犯难,冯嘉跪她不跪显得突兀。但白绫不是已经很体面了吗留下条全尸有什么不好比白绫更加体面的死法又是什么呢
兀自思量间,就听仪风帝说道“罢了。赐毒酒罢。”
冯嘉如释重负,谢过仪风帝方才起身。
毒酒体面吗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也不怎么好看吧裴锦瑶满头雾水瞟了瞟冯嘉。
冯嘉神情哀伤,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目光却带着些许喜不自禁与裴锦瑶对视。他俩这对难兄难弟从屎坑里爬出一半了。剩下一半再加把劲儿
裴锦瑶垂下眼帘。敬妃一死,宫里有冯嘉帮忙,宫外有燕六支应,太子俶蹦跶不了多久。她深吸口气,还没等吐出去,就听门外吵吵嚷嚷,“我要见父亲你们竟敢拦着我”
是刘俶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裴锦瑶惊愕的看向冯嘉。正商量着赐死敬妃呢,刘俶来做什么冯嘉眼中的惊讶并不比她少。敬妃那边出事之后,冯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住宫人的嘴巴。不许他们给刘俶传信儿。可刘俶竟然还是知道了
一定是敬妃宫里的人不老实。混账玩意冯嘉怒从心起,面上却不能显露出半分气恼。
仪风帝亦是面色一沉,扬声道“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崇贤殿的大门打开,刘俶满面急色,跌跌撞撞跑到仪风帝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扬起脸哽咽道“父亲,您为何将母妃幽禁宫中”
裴锦瑶眉梢跳了跳。刘俶出息了。现而今唱念做打样样皆能啊。
冯嘉暗暗摇头。太子俶这一哭一闹,陛下改变主意怎么办难道他和裴神机使注定要在屎坑里常住了
仪风帝慈爱的拍拍刘俶肩头,“你母妃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两行热泪自刘俶目中流出,“父亲,您告诉我,母妃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握着仪风帝的手,言辞恳切,“孩儿愿意代她受罚。”眼角余光扫向散落在地的奏折等物,心里无端端发慌。
当他听说母妃被父亲幽禁宫中时,害怕极了。若是母妃有个三长两短,就只剩下他单打独斗。那怎么能行刘俶越想越心慌。亏得当时身边有几个伴读给给他出主意。若是能过了这关,一定要重赏他们。
裴锦瑶屏息凝神望着刘俶。没想到这家伙装孝义装的挺像。横看竖看都不是个机灵的,他怎么就突然会说话会办事了冯嘉也有同样的疑问。若是换做从前的刘俶,知道敬妃被仪风帝软禁,会吵会闹,但不会说“孩儿代母妃受罚”这样的话。
仪风帝竟然有些欣慰。他就知道俶儿是个好的。只要稍加磨炼,就能独当一面。
“俶儿,你先起来。”仪风帝给冯嘉使个眼色,冯嘉立马上前托住刘俶的手肘,“殿下,您快起来说话。”
刘俶一边哭一边甩开冯嘉的手,“不我不起”用力抱住仪风帝膝头,把脸埋进去,“父亲,求求您饶了母妃吧孩儿愿意吃长斋替母妃赎罪。”
冯嘉恨不能堵住刘俶的嘴。他跟裴神机使拼命往屎坑外头爬呢,可不能让这小子坏事
裴锦瑶撩袍跪倒,“陛下,臣也求您念在太子仁孝,饶恕敬妃娘娘吧。”
是了。他跟裴神机使也得陪着演。冯嘉也跟着跪下。这都跪第三回了吧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
“陛下,太子殿下与敬妃娘娘母子情深。您若是不应了太子殿下,奴婢怕他伤心又伤身。”
裴锦瑶赶忙接道“国之储君万万不能有任何损伤呀”都怪刘俶没事找事。害得她又得跪。
仪风帝隐在袍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储君比国君还尊贵吗更何况,刘俶的储君之位还是他给的。
“你们先起来。”仪风帝沉声说道。
裴锦瑶和冯嘉齐齐谢过,又齐齐站起身。仪风帝面色稍霁。
抱着仪风帝膝头的刘俶还在呜呜地哭。哭声哀怨凄婉好似受了许多委屈。裴锦瑶低声劝道“太子殿下别哭了,陛下让您起来呢。”
“要你管”刘俶抬起脸,非常不满的斜斜睨了眼裴锦瑶。
裴锦瑶陪着笑脸,“臣不敢管您。只是陛下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不能不遵。”
冯嘉也劝,“是啊。您身为太子乃是万民表率。岂能违逆陛下圣意您还是先起来擦把脸慢慢跟陛下说嘛。”
“跪着一样能说。”刘俶泪眼婆娑,“父亲,孩儿求您饶了母妃。”
这会儿就不能再夸刘俶仁孝了。冯嘉和裴锦瑶对视一眼,两人都袖着手不说话。
刘俶布满泪痕的脸并没有令仪风帝心生怜悯。他反而觉得赐毒酒给敬妃势在必行。现在刘俶依赖敬妃,待他登基之后,这份依赖就会成为祸乱朝纲的诱因。
仪风帝拂开刘俶的手,冷冷说道“你母妃与人通、奸。”
什么
刘俶如遭雷劈一般愣愣怔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前来通风报信的小黄门并没有告诉他敬妃所犯何事。只说仪风帝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