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情况都会害怕。燕凰玉没有吓晕过去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
燕凰玉仰头看向头顶的灯笼,牙齿打颤,“你、你看上面。”
裴锦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雪白的灯笼渗出一条条血线,很快便汇聚到一起。滴答,滴答,一滴滴粘稠的鲜血落下来。
“别怕。”裴锦瑶安慰着,握住燕凰玉的手,“这是魇术。”
裴锦瑶的手有着能令人平静的暖意,燕凰玉吐出胸中那一口闷气,回应道“魇术你是说做梦吗”
“差不多。”裴锦瑶偏头瞅瞅燕凰玉,“这是你的梦,但并不是全部。”
魇术是能够令人心智大乱的巫术。为名门术士所不齿。但是,仍有人乐此不疲的研习直至精通。
经她提醒,燕凰玉耳边响起了刀剑相撞,激烈厮杀的声音。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梦中的他瑟瑟发抖的躲在马车里。车里伸手不见五指。血腥气弥漫在鼻端。他一个人很怕,手里紧紧攥着枚金锁。那是父亲给他的。
他很想趁机跑掉。但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仅仅是伸出手指撩起车帘一角。夜很黑,昏黄的光亮将他所在的马车笼罩起来。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全身带血为他而战的死士。
燕凰玉很想让他们停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再等一会儿,再多等一会儿。
死士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眼前倒下。燕凰玉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他没能等到父亲赶来救他。而是等到了义父,义父浴血死战,终将他带离险境。
义父说“臣来迟了。”唇齿间泛着血腥气,每说一个字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父亲呢”他问。
义父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温热的血黏在脸上,滑腻腻的难受极了。
“再、再等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燕凰玉牙齿打颤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惧与期盼。
“好,那我们就耐心的等一会儿。”裴锦瑶笑着说道。
毫无疑问此番施术为的是燕凰玉压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庆幸的是,施术人术法尚浅。否则燕凰玉难以支撑之下,会将梦中所见一一填满。
燕凰玉茫然四顾。远处是令人畏怯的黑暗。那里面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像是有一双眼睛在那里窥伺。
“你的梦当然是你说了算呀。”裴锦瑶摇晃着燕凰玉的胳膊。
燕凰玉眼中现出一丝挣扎。
这个噩梦早就在他心里扎下根来,稍不留神就会开出一朵朵吃人的花。
“我们只能等。”燕凰玉两腿发软颓然的坐在地上,灯笼上的鲜血滴在他炎色的袍子上,触目惊心的红映衬着燕凰玉惨白的面色,使得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他一定会来救我。他让我等他。”
燕凰玉的手死死的掐住裴锦瑶的手腕,拽的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地上已经被血浆染红,浸湿了衣衫。
裴锦瑶闭了闭眼,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象。
只要燕凰玉再坚持片刻,就会从这梦境里挣脱出去。裴锦瑶挨着燕凰玉坐下,轻声哼起歌儿来。她不知道燕凰玉究竟经历过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段令人伤心又可怕的过往。
说不定是梦见净身的事了。也真够可怜的,小刀就要切下去了,还在等人来救他。说不定他爹烂赌把他给卖了。烂赌鬼连老娘都能卖,何况是儿子。
裴锦瑶不着四六的瞎乱想,调儿有点跑偏。
不成调的歌儿却好似天籁一般渐渐抚平了燕凰玉惶惶不安的心。他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六爷,咱们到长兴楼了。”白英在外面说道。
燕凰玉猛然张开眼,裴锦瑶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六爷醒了您这一路睡的挺香,做美梦了吧”
梦是梦,却不是美梦。跟之前的梦不同,这次他下了马车。身边好像有个人陪着他,还鼓动他走进那片黑暗里。他不敢。后来那人一边笑一边唱着跑调的歌儿。
乱七八糟一团麻似得。
燕凰玉冷着脸,不置可否的唔了声。眼角余光认认真真的在裴锦瑶脸上扫了两圈。他应该没说梦话吧。要不然就唯有杀了她才能守住秘密。
裴锦瑶笑容愈发灿烂,“不知长兴楼的卤鸭舌地道不,我看皮影儿的时候必须得就着卤鸭舌,要不没滋味。”说着话扶住小密探的胳膊肘踩在踏脚凳上,“阿发你好像不大精神。”
小密探哭死的心都有了。累一天了,还想让他怎么精神坐在车尾连打盹儿都不敢,生怕稍不留神摔下去。回头要是有审不明白的犯人,把裴神机使叫去准没错。她是天生吃东厂这碗饭的。
裴锦瑶神色如常的跟阿发探插科打诨,燕凰玉捏着小扇儿的手略微松了松。
小叶儿班果然名不虚传。皮影戏好看,卤鸭舌也好吃。白英看的津津有味,巴掌都拍红了。小密探从头睡到尾,打着呵欠进,打着呵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