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浪沙,北临黄河,南临官渡,处于咸阳神都东方驰道之上,横贯几方都天大域,系邙山余脉的一部分。沙丘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其上荆棘丛生,带着让不死天人都为之惊悸的奇毒,沾之非死即伤,让人苦不堪言。
沙丘低洼处,沼泽地、水洼连成一片,沼泽地芦苇丛生,万里了无人烟,空空旷旷的芦苇荡上,唯有寒风在徐徐的展开,颇有一二萧瑟肃杀。
荀少彧与张子房立身于沼泽芦苇之间,默然的看着东方驰道,脸上的神色不尽相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隐隐间有些期待。
“博浪沙,”
荀少彧一身素袍,若有所思的勘察着地理地貌,一旁的张子房负手而立,一副胸有成竹之态,显然对自家选择的地点极为满意。
张子房矜持一笑,道“不知,沧海君以为这博浪沙如何”
自知道祖龙东巡的那一刻起,张子房就下了大心力,连行刺路线就选了三千一百五十八条之多,最后才选定东方驰道上的这一处博浪沙。
“子房兄挑选的位置,确实是阻击祖龙东巡銮驾最合适的一处,四面环水,瘴毒弥漫,吾等便是一击不中,也能远遁万般里。”
荀少彧望着毒瘴朦胧重重,似乎没有尽头的博浪沙,眸子中一丝精芒闪烁,按住腰间佩剑的手掌,再度往下压了压,透着一股凛冽杀机。
“始皇东巡是何等滔天大事,吾等能寻着一丝机会,已让吾等费尽心思,可是成功的机会仍然微乎其微。”张子房苦涩一笑,出神的望着驰道。
“这一遭若能屠龙,吾等国仇家恨也算报了几分,就算日后不能恢复六国之制,但也比孤魂野鬼一般的漂泊,要好上几百几千倍。”
听出张子房语气中的低沉,荀少彧眉头一动,沉声道“子房兄切勿如此悲观,大丈夫生于当世,不能五鼎食,就当五鼎烹。”
“始皇东巡固然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但只要吾等留存有用之身,终有一日会等到下一次,乃至再下一次机会。暴秦竖敌何其之多,吾等终究是会有机会,与暴秦一起清算的。”
只有无知者才会无畏,荀少彧很清楚祖龙的厉害,除非是祖龙真的自愿,否则在祖龙天命未尽之前,任何手段都只是一笑话而已。
不看一眼巅峰状态下的祖龙,与气数已尽时到底差别,心里略微有一个衡量,哪怕以后荀少彧得了太阿霸楚的天命,最后也只会走祖龙的老路,甚至还不如祖龙的仙秦。
祖龙可是混元无极大神通,在这一方宇宙玄黄之内几乎无人能压得住祂,荀少彧与之相比连万劫不磨都没到,中间的差距几若鸿沟。
因此,荀少彧明知道博浪沙行险一击,从头到尾都是蚍蜉撼树,得手的机会近乎于无,但依旧不惜亲身历险,就为了近距离看一眼祖龙的风采。
张子房闻言之后,面上强自稍稍振作了一些,赞叹道“沧海君斗志昂扬,子房自愧不如多矣,可谓吾反秦志士之楷模”
“反秦之路,任重道远,自当保留有用之身,如此才不负倒秦义士的牺牲。”荀少彧眸光幽幽,泛着一层冰冷,遥遥眺望着东方驰道。
张子房与荀少彧的合作,就是韩国残余势力对仙秦多年欺压的一次反击,从一方大国贵胄跌落为一介卑微蚁民,但凡心里有一口气的六国贵胄,就不可能对仙秦有一丝好感。
“沧海君所言极是,子房又受教了,”张子房向着荀少彧拱了拱手,显然也是认可了荀少彧的这一番反秦言论,态度上愈发平和。
荀少彧轻声说着“始皇东巡,确实是千载万载难逢的机会,某家这一次不惜重金,请了一位缔结道果的大高手。这已是某家所能请到的最高层次高手,其上的半步大神通与另类成道级数,都不是外物所能打动的了。”
“哦”
张子房面上露出动容之色,一位道果级数的大高手,就算是可以用外物轻动,但荀少彧所给出的代价,也一定是大的不可思议。
“大铁锤在此,”
荀少彧话音还未落下,一尊体型壮硕的中年汉子,着上身,背上背着一柄铁链重锤,一步步缓缓走来,强烈的气血刚阳,在一瞬间吸引了张子房的注意。
哗啦啦
一身雄浑沛然神力,将周身三丈之内压的一片沉闷,隐约间有着一声声惊雷回响,这是肉身神力达到极致,自然而然生出的异象。
张子房上下打量着突兀出现的大铁锤,尤其是那一身刚猛的气息,心头的危机感直接爆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语气凝重道“这,就是沧海君选择的人”
“没错,大铁锤就是某家请来的屠龙人选,也是某家当前所能找到最好的刺客。他的陆地潜行之术,你不是刚刚见识过了,以子房看来如何”
荀少彧扶剑而立,眼睑低垂之时,将自身的几许锋芒收敛,满意的看着一身粗豪气的大铁锤。
张子房眸光开阖,幽幽道“确实是天下难得,一尊道果级数的大高手,一身气血如海似渊,这位壮士能收敛气血至周身三丈,这本事当的上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