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帝的心思。
或许当年大越,那饮马江南的无敌之师,早就在一千多年的漫长时光中,战力废弛了不知多少。
但是,只要他一朝底蕴犹在,想要再度重塑军威,也不过一道敕命的事。
只要不是大越烂到根子里,内外盈反欲沸,就算再多十倍的邪教作乱,大越也能凭着一国之力,给强行镇压下去。
毕竟自古历朝,就无有邪教妖人篡取天下权柄的例子。
只要当权者不昏不庸,削平这些乱民愚民,只是一挥手的事而已。
太宗帝蹙眉,道“如此,汝可有何策论治乱”
昌隆帝神态自信且张扬,道“乱者,弗乱之乱者;戮之,弗戮之戮者也十州之乱,故有以卵击石者,自取灭亡者,一并接踵而来,吾何必忌之。”
荀少彧颔首,淡淡道“嗯,你到是好魄力啊”
昌隆帝之意,则是要趁着天下局势混乱之际,里里外外清理一遍朝堂勋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少年天子的昌隆帝,自然也有着一批心腹班底,需要他用心安排。更何况,那一代的昭德勋臣,大多掌握着实职兵权,也并非多么安分守己之辈,个中跋扈自狂者不胜枚举,让昌隆帝多有不满。
但,昌隆帝固然不满,也要兀自忍耐下来,不能给人一刻薄寡恩,不能容人之象。否则哪怕他是昭德唯一子嗣,其九五之位也要狠狠动荡几下。
故而,昌隆帝不能多动,甚至不能明动,不然必有杀身之祸
如今,天下局势有变,需要各路大军运动,这就是昌隆帝的机会,一个可以在军中上下其手的机会。因此这三教叛乱之因,也是有着昌隆帝的放纵。昌隆帝正想向借着叛乱的由头,一点点削弱旧时昭德臣子的兵权,进行中央统一集权。
这个中的因果关系,虽然昌隆帝说的隐晦,而且轻描淡写。但在坐的一众帝王,哪个不是历经党争之险,对于昌隆帝的这点心思,更是洞若观火。
“聪明耶愚蠢耶”
荀少彧摇头,道“你是真聪明,还是真愚蠢”
昌隆帝面沉似水,道“孙臣别无选择,只得奋力一搏尔。”
“汝有大义,偏行小道;汝有名位,偏着功利。如此治国,非是盛世,就是乱世耶”
治国治政之要,虽含阴狡诡毒,但一味地阴鬼毒诡,也是失了堂皇天子气。
虽也能成事,却更能坏事
昌隆帝面上一慌,叩首道“孙臣”
荀少彧一抬手,道“好了,汝之所为,并无大错,固有寥寥小患,但料想一时不会发作。”
“只是太年轻了,看重眼前,而无有将来”
看着昌隆帝面上,一闪即逝的郁色,荀少彧漠然的眸子,无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昌隆帝有些想当然了,那些从血窟窿里爬出来的悍将,岂是一般人物可比。一次两次的削减兵权,这些悍将们为了昭德帝的颜面,还能暗自忍耐。但一旦忍耐到了极限,昌隆帝最好的下场,也是罢黜帝位,幽居深宫而已。
若是有些心狠的,便是直接三尺白绫,另立新君也不是不可能。
昌隆帝是昌隆帝,昭德帝是昭德帝
昭德帝可以对这些将领生杀予夺,而昌隆帝只得忍着这些老臣子的无度贪婪。
荀少彧似笑非笑,道“况且,汝真以为三教,只是乌合之众”
这也是消息信息的不对等,才让昌隆帝犯下轻敌之错。
三教的势力,不仅仅是在阳世,就是阴世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大势力,有着一方神域,底蕴深厚的不可思议。
昌隆帝在阳世,见到的都是大越铁骑,横扫一干匪寇,剿灭无数叛乱的景象。而作为执掌阴世龙庭的荀少彧,能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昌隆帝垂头,道“孙臣,请祖龙训示孙臣若有不当之处,即刻改易。”
“轰”
一声轰鸣,自玉皇殿外响起,似有千军万马,在一刹那嘶吼怒喝一般。
“有何不妥”
荀少彧轻笑一声“且看,有何不妥”
茫茫阴世,无清浊,无阴阳,无四时,无四象。
不知何时,有着一点点明光,在天地间浮动。
轰
冥土陡然炸裂,磅礴的阴戾气机,发出鬼怪一般的怒号,令人望而却步的幽深,仿佛能吞没一切。
“杀啊啊啊啊”
无数声呐喊汇聚,拧成一股无匹之势,一名名身着白甲的鬼兵,裹挟着令人惶恐惊惧的鬼气,如同蝗虫一般,扑食着所能见到的一切。一尊尊披头垢面的老鬼,吐着半尺长的血舌,鲜红粲然的血色,点缀着阴世的最后一丝色彩。
这些数以千万之计,何止几千万的鬼兵。在冥土阴世之中,几乎就是铺天盖地,席卷着所能见到的一切。
另一方,大越鬼兵排成一列,一面面旌旗依次排开,无数的染血战矛,无数的刀口箭矢,对着多达数十倍的白甲鬼兵。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