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器躺在榻上,面色愈发灰败,嘴唇泛青,神思浑浑噩噩。
元子述跪在榻旁,手上端着一碗药汤,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吹上两三次,才会让这药汤入口。
“方国端,还没有找到”
元子述面目森然,一边说着,一边给着老父,喂着药汤。
虽然元子述,在老帅面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但在老帅神志昏迷的当下,他才是说一不二的主事之人。
一名军将心中一凛,登时抱拳,道“少帅,这方贼甚是机警,从不在一处滞留。”
“我等虽有高先生,用大法力捉拿方贼气机。但等到卑下,率兵赶到之时,都已经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
元子述嘿嘿冷笑“整个邺县,都四门封闭,挨家挨户的大军搜索之下。你现在跟我说,人去楼空”
“少帅,”
在元子述森冷的语气之下,军将浑身冷汗直冒,几欲腿软。
没见过元子述手段的人,一般都会轻视这一纨绔子。
但在大帅元成器病重,浑浑噩噩,难以理事的当下。元子述却向所有人,展示了何为真正的心狠手辣。
这短短几日,死在这一位手上的营正、卫将,就有数十位之多。
整个义军,也经历着一次大清洗。其株连人数,就多达上千人。
元子述如此狠辣的手段,直接让义军内部,都颇有一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如今看着,元子述脸上不愉,犹不得这军将不怕。
一位黑袍老者,其苍老的声音,颇显苍劲“少帅息怒此错不在徐将军,是老朽过于自持法术了。”
“高先生”
元子述微微动容,看着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咳咳咳”高先生扶着一杆黑色布幡,神容憔悴,似乎元气大伤的模样。
元子述连忙起身,似要搀扶,神情紧张道“高先生,您这身体”
毕竟,这一位高先生,可是他麾下,最重要的一位谋士了。
高先生摆了摆手,艰难的拄着布幡,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老朽天年已至,身子骨到了大寿的极限,最多也就在这一两年内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
元子述惊道“高先生为吾肱骨,是子述不肖,让您为子述受过了”
气机推演之法,也是有着弊病的。
荀少彧一身武道,可以位列当世前百,气血之强,寻常鬼神都不能奈何。
高先生每一次捉拿气机,都不吝是拿手伸入炉火中,折损的精气神,已经影响到他的寿元了。
“少帅此言严重了,老朽只是一介失家舍业之人,少帅不嫌老朽孤命,收留老朽。老朽万死,又有何妨”
高先生面带忠心耿耿之色,让室内众人,也为着变换神色。
“这方国端,是个有大气运的,不会久甘人下的。”
随即,高先生慢慢说道“老朽虽不知大帅,对其有何计较。但长留此子,不吝于养虎为患,其祸不远。”
元子述道“这是自然,定不能让方国端,生离邺县。”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方国端纵然是一员大将,但老帅一旦崩殂,失了知遇之恩的羁绊。他还能不能,调动得了方国端,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这是最佳的机会,如果让方国端生离邺县,他帅府围杀之事,必然也会随着泄露。
一个随意坑害大将的主帅,哪一个大将,能够放心追随
丹阳八县,其中邺县为首治之所。丹阳一府精华,只这邺县,就占去了三分。
然而,倘若这其他七县,尽皆起兵。他这区区邺县,又如何能挡得住,这沸沸兵戈。
无论是为了名,亦或是为了利,都不能让荀少彧安然出了邺县。
“老朽有一法子,能让方贼,在邺县之内,无所遁形,必能让方贼疲于应对。”
元子叙一喜“先生,还请教诲。”
黑袍老人沉吟片刻,看了一眼,静静站着的李长存一眼,面带古怪,道“嗯,老朽,听闻李长宁,李先生的祖上,出过一位大贤臣,大名臣”
安安静静,一心想要做个小透明的李长存,面色稍变,惊诧莫名看着黑袍老人。
元子述略微一滞,道“可是李显公”
黑袍老人颔首,笑道“正是这一位功盖三国,纵横西域二十六国的李显公了。”
李长存脸上的平稳,一朝打破,惊容一闪即逝。
李长存上前一步,道“显公,正是老夫的六世祖。不知高先生,老夫这早已亡故数百年的六世祖,如何能帮得少帅,去除这一心腹大患”
高先生挼须,道“老朽昔年修行之时,曾听师傅讲过这一位李显公。”
“显公之才,显公之德,昭然于世,赫赫威威。”
“正是因为显公,有着赫赫大功,于身死入冥土之后,当时的朝廷发下敕命,尊其为神,尊号丹阳昭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