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诸侯,虽然显贵,但却无望长生,无望延寿。 无论炼体之道,或是炼气之道,都断绝长生,无望大道 除非是舍弃君候之位,才有着一线契机,证就天人不朽。否则不过千百载,又是一捧黄土而已。 故而,无论姒宣云所在的宋国姒氏,还是吕国荀氏。 历代国君,从来没有在登基时间上,超过八十载者。 权位虽好,却不及长生之妙。 固然权利是毒药,但在长生诱惑面前,却又有些微不足道了。 姒宣云正是深知个中道理,才不得不未雨绸缪。 她已经达到,身为女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地位。自然就要安排一些身前身后事,为子女费心。 “娘,” 荀少贺乖巧的喊着。 在姒宣云面前,他永远都是属于乖孩子。 当然,这要排除他这一路上,踩碎的几十块地板,以及撞碎的四五扇木门。 他修行的武学,极为特殊,与他性情相辅,刚猛霸烈。 表现在外的,就是鲁莽驽钝 姒宣云抿嘴一笑,对于幼子。这位吕国国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毕竟是嫡亲幼子,打不得,骂不得。 毕竟,连黎民百姓,都有长孙,幺儿之说。 姒宣云就算是出身高贵,亦不能免俗。 对于这个幼子,她真的是拿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溺爱无比。 姒宣云叹息道“你啊还真不让为娘省心,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一改,你这焦躁的脾性。” 荀少贺嘻嘻一笑,上前摇晃着姒宣云的手臂,撒娇卖乖,道“贺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母亲的贺儿。” “要是改了,还会是母亲心中,那个熟悉的那个贺儿了吗” 这一句话,可真是戳中了姒宣云的痒处,亦是所有做母亲的痒处。 自家的孩子,无论多大年纪,就是七老八十,白发苍苍,在父母眼中,何尝不还是个孩子 姒宣云无奈道“你啊你啊娘真是说不过你” “你要记住,为人君者,性情要收发自如,自然而为,不着痕迹。” “你这性子,疾烈如火,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太过刻意。如何能当的好一方封君,拱卫荀氏公室,为你兄长分忧啊” 荀少贺身为嫡子,虽然无法登上国君之位,但是作为一方封君,一生无忧,这是必然的。 只是身为封君,自然要有着臣属,有着幕僚,有着军兵,有着邑民。 凭着这样的心性,吕文侯如何放心,将一方封邑,赐给荀少贺掌管。 这种心性缺陷,自然亦令姒宣云,颇为头疼。 “夫人,” 内侍总管赵传,步伐轻盈,低声言道“公子彧,请安,” 姒宣云轻轻拂手示意,眸光流转,刹那间光彩迷离,道“让他进来吧,” “喏” 赵传垂下眼睑,沉声道。 随即,转身下楼,只有蹬蹬蹬的响声。 荀少贺在一旁,一脸厌厌,道“哼小十四这个废物,不去踏踏实实的,锤炼武道,反而整日里,只知道在母亲面前献媚” “母亲,贺儿看他,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必须要牢牢栓住了。” 荀少彧在烨庭中,固然存在感很低,但荀少贺就是看其不顺眼。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十分复杂。 姒宣云柔柔一笑“你啊要是有小十四,半分心思,为娘就心满意足了。” “为娘亦知道,小十四是个心思重的。” “不过再重,也不过乳臭未干,为娘还不放在眼里。”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戏谑一般。 凤鸾阁外 一处方亭,荀少彧正坐在亭中,静静等待吕国夫人的传宣。 似是平淡的面容,一双模糊不清的瞳孔之内,一道身影飘忽不定。 招式之间,拳法功夫,尽然在石镜之内,倒映其中。 一门门拳法,牛魔大力拳虎魔炼骨拳小贯星手大摔碑手,这四门拳法武学,是荀少彧自幼修行的武道。 浸入极深,几乎在一举一动,都有精神拳意,腾挪转寰,莫过于此。 这四门武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荀少彧眸光开阖,似乎沉浸。 这些招式武学,渐渐凝炼,仿佛千锤百炼,渐入佳境。 一滴赤液源力,缓缓散开,丝丝缕缕赤气,渗入石镜之内。 最后,汇聚成一招拳法,似牛魔大力,似虎魔炼骨,似小贯星手,似大摔碑手。 这一招拳法,带着四门招法之意。 “一滴源力,只能做到这些了,” 他神色不动,目不斜视,心中暗想。“这四门武道,不愧是上乘法门,直通易筋煅骨,伐毛洗髓” “每一式,每一招,都改无可改,篡无可篡。只可用源力,去熔炼一二。” 他清冽的眸子,渐渐归于平静。 几位内侍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眸光略过荀少彧一眼,似乎有些惊疑。 这些内侍,都是武道小有成就之辈,对于气息起伏,格外敏感。 荀少彧的气息,须臾变换,让这些内侍,气机触动。 “凤鸾阁的内侍,亦大不简单耶” 这些内侍,神色间的疑惑,他亦平淡处之,不露声色。 区区内侍,只是仆奴杂役,都有着这般机敏。 姒夫人之势,在这诺大烨庭之内,可见一斑。 她的手腕,在这短暂一十一载时光里,荀少彧可是深深领教。 套路之深,手腕之狠,让荀少彧这重生人士,都只能靠边站。 老老实实的扮演乖孩子的角色。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生怕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吕国夫人姒宣云,既有这样的手段,亦有这样的权势。 乖孩子荀少彧,必须要维持人设,不能随意篡改剧本。 不然,那位吕国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或者说,能在尔虞我诈的宫廷,生存下来的。再如何慈眉善目,都不可能是素食主义者。 荀少彧轻轻呷了口杯中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