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笨蛋的孩子呀,教她的字、要反复教才不会叫她忘记,干脆不要当巫女了,长大后找个不嫌弃你的男人,早早嫁了吧。
不过,放生澪并不觉得烦恼,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能通过别人的眼神来判断对方是否讨厌她,从而决定是靠近、还是远离。
这是独属于她的特殊能力,她注定是当巫女的料,迟早有一天会叫姥姥大吃一惊的。
就像现在,澪明白芥川并不讨厌她,只是,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就是了。
看到那封信,他会来吗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夜时间,白发少女关上房间的灯,躺回床上不自信地想到。
辗转反侧,回忆两人的相遇,她一直失眠到半夜,才慢慢合上双眼。
只是,不到半个钟头,放生澪便在黑暗中悄然睁开双眼。
她坐起在垂帘下,薄毯自肩上滑落而下,澪将它握在手中,侧身往床头的猫咪闹钟看了一眼,罗马数字微微发光,显示在凌晨两点。
外面窗户下,不知何时蹲着一个黢黑的人影。
她的双眸倒映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其中神光犹如浮光掠影,微微闪了一闪。
心中所有的不自信,忽而在这一刻全都消退了。
放生澪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就着朦胧的垂纱,就这样睁着眼睛静静凝望几息,像是确认那不是她的错觉或者梦一般,注视良久,紧绷的神经就一点点放松下来。
宁静而凉爽的夏季的尾巴,她滑下床,踩着地毯推开窗,探身出去,白发少女与阳台上的黑发少年对视一眼。
她还穿着吊带睡裙,与以往老是打扮得清爽的模样不同,长而柔软的发丝没有束起地垂下,睡得有些蓬乱,一缕横斜在眉间,几缕垂下在眉尾地翘起,霜白的颜色比
月末的月光更浅淡。
腰身下压,抵着窗沿,她的手撑在脸上,拄在阳台。
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过来,月下,白发樱瞳的女孩的面容清丽纯美,又有一种之前从未发觉到的慵懒的妩媚。
芥川龙之介凝望她,居然与今天下午的银、与自家妹妹的感情诡异得达到了统一,感到了一些距离感,却又一时间挪不开步子。
放生澪清凌凌地问着他,声音中带了一点疑惑,“如果我没醒来,芥川君就要这样一直等到天亮么”
女人是天生好奇的生物,倘若她真心实意地问你了,不回答她只会让她更加想要得到答案,这是不分年纪的。
显然,即使是被赋予「不吠之狂犬」这种可怕的称号,龙之介本质上却只是个小男孩,并不懂得这一层意思。
他在弦月下,神情未有丝毫的变动,只有那张薄的唇抿了抿,又张启开,他说“看到你的信,所以就过来了。”
这样的回答真叫人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恼怒他不正面回答问题,然而,在澪心里,开心甚于恼怒,她就不在乎答案了,只是望着芥川笑。
“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芥川龙之介望着这笑,他想,他并没有说自己答应了她的雇佣。
事实上,他都不明白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赴约,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收到她的信,想见她所以来了。
黑发少年如缎一般浓黑的短发在夜风中被浮掠而动,只有末梢是淡色的银白,是类似于渐层递染的发色,银黑的双眸在发下明暗不定。
世界上有一个人在惦记着你,这种感觉很奇怪。
在傍晚时候、在从银的手里刚拿到那份信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
银一直在催促他打开看看,但是那时他刚结束一场巷战,累到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有那么一瞬,他看着手中的信,忽而感到一点乏味与茫然。
他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在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姐、玩这种互通往来的幼稚游戏。
如果不是她恰巧住在他所处的地盘中,如果放生澪没有他的暗中保护,她迟早是会被那些暗中涌动着的黑恶所吞没,从皮到骨
,一点都不剩。
因为她是个弱小,却又好看的小姑娘。
太过弱小的人,活着是很困难的,
正是因为同样身为弱小的人类,芥川龙之介能更加了解这种痛苦,更了解不努力变强大,弱者没有资格活下去的这种事情。
「就在此刻结束吧。」
一周的未能相见,仿佛让黑发少年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将信随手丢在一边,像往常一样在废弃工地上冲了个冷水澡,坐在高处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等着头发和洗掉血迹的衣服吹干,思索着下一步要干些什么。
湿冷的衣料如裹尸袋一般束缚着他的身体,芥川龙之介抬手,捂住唇咳嗽了几声,几个小孩吵吵闹闹地自脚下低矮的街道跑了过去。
秋天一过,残酷的冬季又将来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