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一觉睡到了午时,起身后推了窗子透透风,轻而慢的扭起胳膊活动下筋骨。遥望空中,太阳在成团云后时隐时现,天渐乌色沉沉。
剑眉一蹙看来要下雨了。
“汪汪汪”后院那条沈老三无端又在吠叫,声音透着某种急切般要引人注意。
沈霄转过脸来,瞄见了常喜和常欢兄妹俩正顺着廊道进院,往沈老三的笼子方向去。
“莫闹莫闹,今儿带你出门转两圈哈”
“哥哥,小姐和公子怎个还不回来”
“我也不知,反正有公子在,出不了大事。”
听着对话,原来赵清淼和赵晏久出去了啊。
沈霄无趣的压下嘴角,正欲转身,睨见地上有斜长黑影,自屋檐上倒挂落下半个身子,又探出一张白皙俏脸,四条眉毛衬得滑稽无比。
沈霄猛地一惊,几乎本能的就出手扼住那人喉咙,顿觉掐着喉咙的手感平滑细腻,顿时了然。他手指一松,退了两步。
“有门不进,非得学贼”
故小虞翻身一跃,轻松落地。一身干净的素色箭袖衫,人还在大喘气,两手放在脖子上摩挲舒缓,有些忿忿的瞪了一眼道“小公子,没听过打人不打脸,捉贼要捉赃么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是做贼的。再说了,你当我不想堂堂正正进来么”
她今日是带着消息而来,本想着趁夜再进,又怕耽误事,索性翻墙而入。方才就惊了赵府养的一条黑狗,聪慧如她,身手敏捷及时摆脱,才没有引来府中其他人的注意。
沈霄直接绕过她,先把窗户合上,才回头深深的凝视着她道“千机阁的消息传到了郭卜怎么说”
故小虞嫌他方才掐的生疼,也不知先陪个罪,于是梗起脖子冷哼哼。
求我啊,求姑奶奶就告诉你
沈霄见她神色就猜的不离十,却冷笑道“你若不说,我就将你丢出去了。”
故小虞翻翻白眼,自我安慰着姑奶奶怕伤了你,免得不好向主顾交代。
她眸光慢移到一旁,脚尖勾起一张方凳,手中顺势一把接住,径直坐下去道“我师父接了消息就告知了郭卜,早上我才收到回信,他们二人会一同来永城。”
沈霄眼眸微眯,似有光明明灭灭,清俊的面上沉静的叫人琢磨不透,微微闪过一丝冷戾。他有意无意的试探“此事,可有透漏其他人知道”
故小虞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的横眉怒视“几个意思我们千机阁做事,保密是第一要点,性命攸关的事,从不开玩笑”
她想要起身,动作却被沈霄看穿。沈霄及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一指按在嘴上示意她小声些,慢悠悠道“莫急,我只是问问,没有最好。”
这小子也比自己大不了一二岁吧,倒是老气横秋的很
故小虞不服气的抽回肩膀,神色稍霁,拍了拍肩膀上压根不存在的灰道“你该不是设了什么圈套,好等着某些人来钻吧”
简直就是一语中的,沈霄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她,心中猜她究竟看出了什么。
却是连他也不曾发现,某个角度将两人的五官放一块对比,有那么三分说不上来的相似。
王记酒楼。
窗外天色灰蒙,雨珠串联成幕。
雨点子不时的噼啪敲窗,蹦进了屋内微微湿了墙角一块。檀木案几上摆一方铜炉熏香,青色红釉的瓷坛里种着翠色凤尾竹,显得雅致诗意。
“哈哈哈,季先生你讲话我爱听,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把酒言欢”赵晏久与季允礼喝了足有半壶酒,脸颊已是绯红。
“赵公子立办学院,才叫季某人佩服。”
赵晏久本以为对方是个冷性子,结果健谈的很。从山水到高堂,从民风到国策,说得兴致处忍不住扬起眉梢来。
都说文人的嘴,骗人的鬼。两人互捧了一会,实则各有试探。
赵清淼则是安安静静吃着菜,偶尔听得季允礼谈起跟随监察案一同巡查时的趣事,莞尔笑笑。
冷不丁,季允礼目光朝这头望了过来。
那眼神说不上热烈也说不上冷淡,却叫赵清淼无法不在意。她心里一紧,干脆搁下筷子轻拭嘴角,神情自若的回看过去。
两道目光匆匆交汇,季允礼先折下视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赵公子,听口音,你们也曾在上京待过”他问的好似不经意。
赵晏久手握着酒杯晃了晃,神态不羁已现微醺。
“是呀,很多年前住过季先生,我瞧你年纪与我一般大。你已经是柏大人的左膀右臂,应该也认识了不少京中贵人吧”
季允礼若有所思的盯着杯中清冽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赵公子太看得起我,那京城的大小官员分的三六九等,像我无职无权踏不进朝殿部司,又能与谁相识赵公子这么问,可是想打听谁”抬了眼眸摄来隐隐探究。
“唔,好奇。”赵晏久依旧那副散德行,“我打小立志要做官,可惜后来才疏学浅我记得当年离京时有个大理寺卿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