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这几句话快,口吻平淡,但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在场别说一直不知情的云教授,就算是知情的周定,也被这几句砸的懵了那么会儿。
第一句出来周定想着怎么兜,第二句说了离婚,周定想着怎么换个地方再展开聊,直到第三四句,百来个字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最简单的方式交代了,周定他脑子一片雪花。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已经不是他能兜住的场面了。
周定沉默。
夏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抿着唇。
云教授很是有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回过神,嚼吧干净云宛几句话的意思,倒没让人重复,第一反应是去看沈礼。
沈礼脸色煞白,唇色褪尽,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再看云宛,目光坚定,带着些咬牙切齿,冷冷凝着沈礼,不避不让。
云宛和沈礼他都了解,这两种反应入目,云教授心里已经有了些底。
再看其他人,尤辰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国安局的处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遇到什么都是淡淡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尤辰星却没有适时地和他们告辞,微表情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再瞧缄默的周定和夏天,云教授心中有了谱。
“所以,在场的,就我是今天知道的”
云教授开口,声音低沉。
不像是问责,但是口吻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这话问出来,尤辰星微微垂目,周定低头,夏天也避过了云教授的目光。
云父懂了。
原地默站须臾,云宛想说什么,低低叫了一声爸,被云教授没好气打断道,“你闭嘴。”
话语强势,不好相与,听出来是真的动了气,对着她爸,云宛隐瞒在先,显然底气不是那么足,抿了抿唇,果真沉默了。
很是有一分钟,在场谁都没说话。
对别人还好,这一分钟,对沈礼无疑是最煎熬的。
来之前她设想过各种情况,唯独云宛还没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云教授,沈礼是没预料到的。
云教授现在也不看沈礼,他谁都没看,抱臂看着地。
但是这种平静,反而给了周围人极大的心理压力,一个赛一个的惴惴不安。
如果说这种静默中谁最安然自得,大抵要数是局外人的尤辰星了。
“来都来了,站在外面,也不像个样子。”
斟酌着,云教授开了口。
字正腔圆,郑重的咬文嚼字,透露出不正常的情绪。
“既然在场的都知道,那一起上楼,回我家里说吧。”
云宛跺脚,“爸,你怎么”
云教授一下子声色俱厉,“不然呢,你要我幕天席地的在这儿把事情问完是吗”
这一嗓子严厉,吼得云宛心头一颤,害怕的同时,被震得不敢说话了。
尤辰星用手肘碰了碰云宛手臂,让她稍安勿躁。
云教授说完也觉得情绪太过外露,深呼吸几霎,又沉下了声,对着云宛解释了一句,“你们大学毕业就结婚了,现在就算是离了,我家前前后后你们也没少来,多一回少一回,有什么紧要的。”
周定怕云宛还要犟,在那边赶紧拽了拽云宛,接过话头道,“那我们上楼吧。”
“有什么话,上楼了再说。”
夏天也出来拉云宛,打圆场,“对对,大冬天这么冷,今天本来是高兴的日子,别在外面冻出什么毛病来。”
云教授再瞥云宛一眼,转身带头往单元楼走去,“都来吧。”
老小区了,但买的时候也不便宜,楼栋虽然有些旧,却并不破。
一梯两户,从户数就能看出家居面积的宽敞。
一路进门,把东西放下,云教授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让云宛收拾下行李,一句让云宛招待下尤辰星,给倒杯水别怠慢了,便自顾自进了主卧,料想是去换一身家居的衣服。
期间,云教授再没看过沈礼一眼。
至于周定和夏天,从小在这儿玩着长大的,云教授不说,他们也不会太拘束,周定帮云宛把东西放好,夏天先去了厨房,拿杯子倒水。
沈礼进了玄关没人搭理,惴惴不安在原地站了会儿,行李周定不让尤辰星帮手,坚持她是客人,厨房夏天过去了,刚脱了外套和沈礼撞了个面对面,轻出口气,尤辰星一个第一次上门来的人,反倒是问起沈礼,“放拖鞋的地方在哪儿”
沈礼指了个位置,尤辰星打开,抬头问沈礼,“你平时穿的是哪双”
沈礼和云教授的关系,在之前,在这里肯定有自己常穿的拖鞋。
尤辰星想得不错,问完,沈礼眸光晦涩看了她一会儿,最终道,“三排右边黑色那双。”
尤辰星给沈礼拿了鞋。
放到地上,轻声道,“换了鞋进来吧,杵在这儿算几个意思,等会儿总不至于让云教授招呼你进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