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道“这里究竟算谁的墓我不清楚。不过,它也可以是你的墓。”
梁洗“”
严鹤仪听得发笑,嘴贱一句道“明知自己说她不过,还要说。你不是找骂吗”
梁洗一掌拍他背上,痛得严鹤仪跳脚大叫。她冷笑道“明知自己打不过我,还要说。不是欠揍吗”
宋回涯想不到在这死气沉沉的地道里,他一人还能有闲情逸致玩闹,忍不住说“你们两个真不愧是师徒啊。”
梁洗倒是淡定,沿着墙面走马观花地看,有种泰山崩于前不过掸掸肩的随性“我就算是来日真的死在了这里,也算是跟宋回涯葬在一个墓穴。算不上亏。”
“我呢”严鹤仪敬谢不敏,连连摇头道,“三个人葬在一个墓,是不是有些过于古怪了罢了吧,我还是想出去。”
动脑子的事,梁洗实在懒得出力,
扯着嗓子干喊“宋回涯,快看看你家墓怎么出去”
她手持佩刀踱步到石桌边上,长刀下意识往地上一杵,半坐半靠地借力休息。
严鹤仪自是看不惯她清闲的模样,当下朝她走来,要轰赶她起身。
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石室深处的墙面上随之开出一道门。
严鹤仪顺着声响扭头望去,刚要惊喜地呼唤一声,脚下石砖忽而翻转,人还没迈步,便朝底部深坑坠去。
梁洗那块同是如此,她察觉脚底石块有异常晃动时,顾不上示警,按着桌面敏捷后翻,退至安全处。
正以为顺利躲过机关,严鹤仪危急中一把拽住她的脚踝,拉着她一道下落。
梁洗本能地甩了下腿,将人踢开,千钧一发之际试图攀住岩壁。可眼看着上方石板就要砸下,终是不敢冒险,主动松手掉进黑暗。
好在坑洞不算太深,左右不过两丈之高。
梁洗一脚蹬在墙壁上,减缓趋势,平沙落雁似地到了地面。侧耳听着上门岩板沉重运转,一层层合上通道,大抵共有四层。
梁洗听着脚边严鹤仪的惨叫,迅速以刀身丈量了左右宽度,随即一弯腰,将人捞了起来。
严鹤仪从腰间摸出夜明珠,一人隔着幽绿的光线,直眉楞眼地对视。
他叫梁洗踹了一脚,几乎是平摔在地,下巴上红肿一片,眼眶中水光氤氲,瞧着实在可怜。
梁洗熟视无睹地转过视线,抓着他的手朝前方探去,对着一条狭窄的甬道嘀咕道“什么地方怎么又有一条路”
如今只他一人,严鹤仪再多怨气也得忍下,不敢与她争吵。
听出她语气中的意动,浑身抖了抖,赶忙说“我看此地还算安全,不如站着别动,看宋回涯有没有办法。”
梁洗说“宋回涯是你娘啊你相信她还不如相信我起码我是你师父。”
严鹤仪养尊处优了一辈子,自打跟着梁洗,天底下的苦头都吃了一遭,听她如此大言不惭,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信你相信你,我严家的祖坟都得让人给刨了宋大侠”
阻隔住光线的石顶层层向上,空荡石室中,宋回涯举着火把过去观察那扇大门背后的通道,未觉出危险,回过头喊人,才发现那一厮须臾间都不见了踪影。
宋回涯心头发紧,站在石屋正中,高声喊道“梁洗”
无人回应。只隐约中听见一道极其沉闷的声音,像远隔着多重石板从地底传来。
宋回涯亦不敢轻举妄动,将火把挂回墙上,脚踩着每一处石砖来回试探。未找出关键所在。踯躅稍许,干脆独自往门外走去。
石道宽度可供三四人同行,挖得颇为曲折,登山似地盘旋向上。
宋回涯谨小慎微,但一路过去未遇见阻碍,倒是发现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走出约一炷香时,她听见了一阵细碎的人声。该是两名侍女在对话,可惜太不真切。
又走过一段,前方出现了沉稳脚步声。远近来回交替,背后还像是拖行着重物。
宋回涯斜靠在拐角的墙边,听着不远处诸般细微的动静,推测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右手拇指扣在剑鞘上,正蓄势待发,肩膀叫人轻轻拍了拍。
对方从她肩侧靠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这人的脚步声有些拖沓,不像是个练家子,且分明是看见她站在此处才奔着赶来,身上也未带一丝杀意,是以宋回涯早早察觉,只是懒得搭理。只是烦他越靠越近,抬剑抵在他的肩头,将人顶开。
“你听见的声音不在前面,在上面。”那人说着绕到她身前,与她一样靠在墙边,提醒说,“也不是人走路的声音,是机关搬动的声音。哒哒哒。对吧”
正是今日在岸边接引他们的那名船夫。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眉眼带笑,眼神澄明,与她四目相对时讨好地扬起唇角,笑容里带着纯粹的欢喜。
宋回涯无动于衷,与他的热诚相比显得有些酷厉,问道“你是谁”
青年垂眸瞥向她腰间,竟是从容地冒出句石破天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