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床(2 / 3)

婀娜王朝 尤四姐 4812 字 10个月前

您有什么吩咐,打发人传我就是了,我没有不从命的。我母亲是个深宅妇人,您这模样,会唬着她的。

他们之间其实各怀心思,今天这出除了好玩,自有他的深意。但细品咂品咂,也不见得就处心积虑了,无非是看多了她身着官服雌雄莫辨的样子,想瞧瞧她女孩儿打扮描眉画目的韵致。事实上呢,确实也如他预想的一样,很端庄,很漂亮。尤其是菱花槛窗后那温婉的一低头,自有写尽春风的美好。

然而夸不出口,太子沉默了下,抬头道你过来说话。

又来了,没完没了拆头、顺头发,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症,一个把戏玩了十来年,还能常玩常新不觉得腻味。

她脚下没动,抿着头说臣今儿还没沐发。

他横眼瞧她,我该治你个违逆的罪。

没办法,她只得蹭步过去,停在脚踏下。

紫檀的八仙过海脚踏宽阔,太子坐在床沿上,想够着她很困难。两个人就这么遥遥相望,谁也不愿意挪窝,彼此都较着劲儿。

太子不说话,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开始怀疑是不是纵得太过了,让她的胆儿越来越肥。星河呢,人在矮檐下,做小伏低了十来年,就算有再硬的筋骨,在他面前也得藏住了。

没法不服软,弯腰褪下鞋,举步上了脚踏。刚要欠身跪坐,他往里头让了让,示意她上床来。

这下她有些吃惊了,过去几年了不得偎在他腿旁,让他逗狗似的摸两下。这回要上床她看了看杏黄的帐褥,显得很犹豫臣无德无能,不敢上主子卧榻。

太子靠着锦字靠垫,脸上浮起嘲讽的笑,我记得你说过,哪怕假戏真做,眼睛也不眨一下。怎么,言犹在耳,就想变卦

如果说她从来没想过有这一天,那是自欺欺人。深宫锁闭,每天发生多少腌臜事,数都数不过来。皇帝也好,太子也好,临幸女人非但没有罪过,被临幸的还要自觉身披荣耀。现在轮着她了,背了那些年的脏名儿,终于要坐实了,忐忑之余慢慢冷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她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年纪到了,有那种事应当。况且太子还是个雏儿,干干净净的,她也不算吃亏。

这么宽慰自己一番,解开鸾带坐上了床沿。他没盖被子,想来不必嫔妃侍寝似的,从脚丫子那头爬上来。要巧笑倩兮,要莺声燕语,她做不出来,索性大字型躺下,任人宰割就是了。

太子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无奈地看着身旁的女人,她一脸慷慨就义的神情,大概真的以为自己要幸她了。

幸不幸不是不幸,是时候还没到。他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像个倒卧

她天生不会脸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摆什么姿势还有定规

她这个样子,很容易把人引得往斜里岔。太子有些鄙夷地扯了她一下,谁让你躺下了

星河一骨碌儿坐了起来,心说这是什么花样,上床不办事,难道闲话家常

太子又往里挪了挪,靠在大床内侧的螺钿柜上,调开视线的时候不忘白了她一眼,你这人,打小心眼子就多。

星河吃了哑巴亏正难堪,听他这么一说更憋屈了,闷闷的,盘腿应了个是。

我见你母亲没有别的意思,诚如我说的,就是让她放心。做母亲的不都那样吗,日夜忧惧,担心儿女吃亏,担心受人欺负。你在我宫里十年,这十年间有些不大好的传闻流出去,咱们自己心里知道清白,外头人未必相信。我是想,反正这样了,索性表个态,好叫你母亲安心。目光有意无意飘过她的脸颊,她脸上呆呆的,和平时的精明大不一样,简直蠢相,说明这回是打在七寸上了。太子随手拉了被褥过来扔给她,你冷么脸像个拐尖儿。

星河觉得奇怪,拐尖儿是什么

太子说小鲤鱼,一脸高深的模样,上书房里来了个天津师傅,时常会蹦出些家乡话来,这是我新学的词儿。

学以致用当然很好,但是说她的脸像鲤鱼的儿子,和冻着了也沾不上边儿啊。她斟酌半晌,拐尖儿真是这么用的

太子饶了一大圈,为掩饰自己瞎用方言的尴尬,很费劲地周全着,你知道卧冰求鲤吗鲤鱼在冰水里能不冷么,都冻哆嗦了,所以说你像拐尖儿,哪里错了

星河忽然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书白念了,原来卧冰求鲤是那个意思。到底是太子,胡说八道起来也像确有其事

她没再反驳,只是拥着被子看着他。

外面天寒地冻,冰珠子早就变成了大雪,铺天盖地地下着。宫灯高悬,炭盆里的红罗炭燃得热火朝天,殿里人又退尽了,只剩他们俩,幼时的感觉隐隐约约又回来了。星河记得刚到东宫时拘谨得很,走一步路都得琢磨再三。太子倒不搭架子,两小无猜么,没外人在时相处很随意。后来大了,知道了进退,知道了立场,主子是主子,下臣是下臣,越不过阶级的鸿沟,一里一里就远了。

有时回想起来,心里不免有淡淡的惆怅。这么多年了,穿着那身皮,各有各的算计。像现在坐在床上说话,虽然没个体统,心倒是纯净的。

太子说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