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若不是沈裕偏要在车中乱来,也不至于如此。
她指尖轻轻抚过那处印迹,轻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离开的。”
沈裕覆上她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
明眼人都知道,萧平衍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借着圣躬违和的由头,勉强拖一拖。
公孙玘初时还曾有过担忧,后来则彻底成了看笑话的心态,还曾想同沈衡打赌,看圣上这个“缩头乌龟”究竟能当多久。
被沈衡沉默着婉拒了。
看不上萧平衍的为人处世是一回事,可他终归在那个位置上,沈衡做不出拿他随意玩笑的事情。
公孙玘也没介怀,只是感慨道“清淮,你这人就是古板了些,若不然”
话说到一半,觉出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无论交情再怎么好,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讲的。
更何况,他还得庆幸沈衡古板,若那位沈相一个脾性,那热闹可就真太过了些,只怕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虽及时止住,可沈衡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怔之后,垂了眼睫。
“我并没旁的意思。”
公孙玘干巴巴地解释了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仆从急匆匆地报了宫中新传来的消息
望仙台那位早产,诞下一位小皇子。
而僵持已久的朝局,以此为契机,终于又有了动静。
朝会恢复如常。
朝臣们铆足了劲儿,准备继续同这位“大病初愈”的圣上好好辩论一番,务必将前回的事情要个结果。
可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了。
大殿之上,萧平衍亲自宣布,为郦妃与小皇子祈福,大赦天下,这其中也包括牢中扣押着的那几位。
甚至没有杖刑责罚,只是令他们缴清赎罪银。
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
更让人意外的是,萧平衍竟还主动提及上元节“灯塔”一事,揽了自己的错处,宣称今后杜绝奢靡之风。
朝臣们的长篇大论堵在嗓子眼,面面相觑,对这个结局始料未及。
震惊与疑惑之余,也有人对此倍感欣慰。
譬如周老太傅,他是真心盼着萧平衍能改过自新,不说当一个多有能耐的贤明君主,至少虚心纳谏,听得进去劝。
公孙玘含笑附和着,将自己这位恩师送走后,转头就又去找了沈裕。
他压根不信什么大彻大悟、改过自新,一见沈裕,开门见山道“咱们这位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必着急,”沈裕翻看着户部递上来的赈灾粮款预算,眼皮都没抬,“只管等着看就是。”
他圈了一笔,又道“请皇后多加小心。”
公孙玘在旁的事情上兴许懒散,但在周皇后的事情上,却是十分上心,当即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萧平衍倒真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架势,颇有登基那会儿勤政爱民的样子。
就连最严苛的崔御史,都没挑出什么错。
仿佛一切都在好转。
因着转变是从小皇子诞生开始,渐渐的,竟开始有传言,说这位小皇子是本朝的“福星”。
容锦在绣坊帮忙时听人提过。晚间聊起闲话,随口提了一句,疑惑道“这背后,应当是有人推波助澜”
可就算中宫皇后未曾诞下嫡子,以郦妃的出身,无论恩宠如何,她的孩子都不可能继承大统。
除非萧平衍当真失心疯了。
因才沐浴过,半干的长发拢在一侧,洇湿了雪白的中衣,逐渐透出海棠红的心衣。
沈裕眸色愈深,将人置于膝上,慢条斯理地解着系带“他若能这般十几二十年,长久下去,倒未必不能成。”
可萧平衍若有这个心性,又何至于此
他这些时日冷眼旁观,看着
这些所谓的谋划,只觉可笑。
但此事,又恰巧勾起沈裕另一桩心事。
他拢着容锦的腰,反复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哑而缠绵。
容锦被他这般哄得身子发软,小声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沈裕不动声色“锦锦,你何时情愿为我生个孩子”
许久之前,沈裕也曾问过这样的话,只是他那时独断专行,话问得远不如今日这般顺耳。
容锦那时听了,满心惶恐。
在她看起来,孩子并非争权夺利的工具,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下的事情。
她那时从未想过与沈裕长相厮守,自是不肯答应。
至于如今,容锦不似早前那般抵触,却对沈裕突然旧事重提感到不解。
容锦抬眼看他,认真道“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孩子。”
这话没说错。沈裕待除她以外的人,总是格外没有耐性,一直以来也从未见他喜欢过哪家的孩子。
前些日子沈裕休沐,两人同往城外山寺赏桃花时,曾遇着旁的香客带了孩童